views, comments.

埃隆·马斯克传

Metadata

Highlights

只有疯狂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的人才能改变世界。 —— 史蒂夫·乔布斯 —— — location: 30


对他来说,共情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他没有取悦别人的欲望,也没有这种本能。 — location: 79


他的遗传、教养和心智让他有时既冷酷又冲动,这也赋予他面对极高风险的耐受能力。他可以冷静地计算风险,也可以狂热地拥抱风险。“ — location: 150


当年我在采访报道史蒂夫·乔布斯时,他的搭档斯蒂夫· — location: 158


在飓风来临时,他是最兴奋的人之一。安德鲁·杰克逊曾经说:“我为暴风骤雨而生,风平浪静不适合我。”埃隆也是如此。动荡的环境和剧烈的冲突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有时他甚至渴望这些东西,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那些他努力维持却未能持久的恋爱关系中。在面临重大危机、最后期限和事业转折时,他披荆斩棘、激流勇进。每当面对艰巨的挑战,紧张感常常让他夜不能寐,甚至呕吐不止。但这些都是他赖以为生的养分。“戏剧性是他人生中的最佳伴侣,”金博尔说,“离开这个他活不下去,他可以为之生、为之死。” — location: 153


冒险而审慎地生活。 — location: 227


它教会我们不要害怕,但也不要做什么疯狂的事情。” — location: 449


埃隆还因此得了一个最不怕死的名声。当表兄弟们一起去看电影时,如果有人吵闹,他就会走过去告诉对方禁止喧哗,即使对方的块头比他大得多。“对他来说,最核心的一点就是,他做出决定的时候绝不会被恐惧感所控制,”彼得回忆说,“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 location: 450


埃隆是个好学生,但不是班里最耀眼的那种大学霸。他9岁、10岁的时候,英语和数学成绩都是A。老师说:“他能迅速掌握新的数学概念。”但是在学生评价那一栏,老师给他的评语里总是出现同样的话:“他研究问题的速度极慢,要么是因为他耽于幻想,要么是他在做一些不该做的事。”“他干得有头有尾的事情凤毛麟角。明年他必须集中精力了,不要在课上做白日梦。”“他的作文展现出了生动的想象力,但他并不总能按时完成。”上高中前,他的平均成绩是83分(满分100分)。 — location: 462


听”)。“我并不打算在我觉得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投入大量的精力,”埃隆说,“我宁愿去读书或者玩电子游戏。”他在高中毕业考试的物理测试部分得了A,但有点儿出人意料的是,他在数学测试部分只得了B。 — location: 470


读书仍然是埃隆的心灵寄托之一。有时候他会用一整个下午加上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阅读,一看就是9个小时。他跟着家人去别人家吃饭时,会泡在主人的书房里。进城的时候,他会四处闲逛,最后家人往往会在书店里找到他——坐在地板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 location: 479


他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本描述未来将出现的伟大发明的书。他说:“我从学校回来后,会到我父亲办公室的一个侧室里反复阅读这本书。”书中的一个想法是用离子推进器给火箭提供动力,它用的是粒子而不是气体燃料作为推力。一天深夜,在埃隆位于得克萨斯州南部的火箭基地控制室里,他向我详细介绍了这本书,包括离子推进器如何在真空中工作。他说:“那本书触动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类登陆其他星球这件事。” — location: 486


埃隆小时候,母亲会带他去当地圣公会的主日学校,她是那里的老师,但结果并不如她所愿。她会给班里的学生讲《圣经》里面的故事,但埃隆会质疑这些故事。“你说水分开了 是什么意思?”他问,“那是不可能的。”当她讲到耶稣用饼和鱼喂饱众人的故事时,埃隆反驳说物质不可能无中生有。受过洗礼后,按规定他要参加圣餐活动,但他也开始质疑这件事。“我喝基督的血、吃基督的肉,这对孩子来说很奇怪,”埃隆说,“这都是什么东西?这是一个关于吃人的奇怪隐喻吗?”梅耶决定让埃隆留在家里,在周日上午看看书。 — location: 508


他很早就开始相信,科学可以解释事物的原理,所以没必要提出造物主或神灵的概念来干预我们的生活。 — location: 517


十几岁的时候,埃隆开始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他说宗教和科学对于存在的解释都没有解决真正的大问题,比如宇宙从何而来,它为什么会存在?物理学可以讲明白关于宇宙的一切,除了这个“为什么”。这导致了他所谓的“青春期存在主义危机”。“我想要弄清楚生命和宇宙的意义是什么,”埃隆说,“但我为此感到非常沮丧,好像生命可能就没有什么意义。” — location: 518


一个书虫的自我修养是通过阅读来解决问题。起初,他犯了青春期焦虑的典型错误——阅读存在主义哲学家的作品,比如尼采、海德格尔和叔本华。这让埃隆的困惑变成了绝望。他说:“我不建议青少年阅读尼采。” — location: 522


马斯克最喜欢的作品之一是罗伯特·海因莱因的《严厉的月亮》,这部小说描述了月球上的一个罪犯流放地,它由一台绰号为“迈克”的超级计算机管理,迈克拥有自我意识和幽默感。这台计算机在流放之地的一次叛乱中牺牲了自己。这部小说探讨的一个问题后来成了马斯克的核心关切:人工智能的发展方式将有助于保护人类,还是说机器会发展出自己的意识,对人类构成威胁? — location: 527


幸运的是,科幻小说拯救了他。科幻小说是那种又打游戏、智力又超群的孩子获取智慧的源泉。 — location: 525


这个话题也是他最爱的另一套作品——艾萨克·阿西莫夫的“基地三部曲”的核心。这个系列故事制定了机器人的行为准则,旨在确保它们不会失控。在1985年出版的小说《机器人与帝国》的最后一幕,阿西莫夫阐述了这些规则中最基本的规则,被称为“第零法则”: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坐视人类受到伤害。书中的英雄们制订了一个计划,将移民者送到银河系的遥远地区,以便在即将到来的黑暗时代保护人类的意识和知识。 30多年后,马斯克随手发了一条推文,讲述了这些想法是如何激励他探索,让人类成为可以在星际中飞行的物种,并利用人工智能为人类服务的。他说:“‘基地三部曲’和第零法则是创建SpaceX的根基。” — location: 531


《银河系搭车客指南》 在他求知欲旺盛的年纪,对他影响最大的科幻作品是道格拉斯·亚当斯的《银河系搭车客指南》。这个诙谐幽默的故事形塑了马斯克的哲学体系,并在他不苟言笑的性情里增添了一丝幽默感。他说:“《银河系搭车客指南》帮我摆脱了存在主义的压抑情绪,而后我很快意识到它以各种微妙的方式展现出惊人的趣味性。” — location: 538


这个故事里有一个人名叫阿瑟·登特,有一个外星文明正在建造超空间快速通道,在地球被这个文明摧毁前的几秒,他被一艘路过的宇宙飞船救下。登特与他的外星救援者一起,探索了银河系的各个角落。银河系由一个双头总统管理,他“把深不可测变成了一门艺术”。银河系的居民正试图找出“生命、宇宙和万物的终极问题的答案”。他们建造了一台超级计算机,经过700多万年的时间,计算机终于说出了答案:42。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引发众人怒吼。计算机回答说:“这确实就是答案。我想问题在于你们其实没弄明白问题究竟是什么。”这个教训让马斯克记忆犹新,他说:“我从书中领悟到,我们需要扩大意识的范围,这样我们才能面向真正的答案提出正确的问题,那个关于宇宙的终极问题。” — location: 544


《银河系搭车客指南》,还有马斯克后来沉浸其中的电子游戏和桌游模拟器游戏,导致他一生都迷恋一个诱人的想法:我们可能只是一些高阶生物设计的模拟器中的棋子。正如道格拉斯·亚当斯所写的:“有一种理论认为,如果有人发现宇宙的终极意义,宇宙为何存在,它就会立即消失,然后被一些更奇怪、更难以解释的东西取代。还有一种理论认为,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 — location: 551


埃隆通常扮演地下城主。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裁判风格相当温和儒雅。“即使在小时候,埃隆的性格也呈现出多面性和复杂性。”彼得·赖夫说,“但作为地下城主,他有着超乎想象的耐心。根据我的经验,这并不属于他日常性格的那一面,你懂的。有时候你能看到他展现出这一面,这些时刻通常非常美妙。”他没有给他的弟弟和表弟施加压力,而是对他们在每种情况下面临的选择条分缕析。 — location: 559


大约在11岁那年,埃隆见到了他的第一台计算机。当时在约翰内斯堡的一个购物中心里,他就站在那里盯着它看了几分钟。“我读过计算机杂志,”他说,“但我以前从未见过真正的计算机。”同买摩托车一样,他缠着父亲给他买一台计算机。埃罗尔反对,说孩子只会在游戏上浪费时间,对他学好工程学毫无裨益。所以埃隆把打零工的钱省下来,自己买了一台康懋达VIC-20,这是最早出现的个人计算机,可以玩《小蜜蜂》和《阿尔法导火线》(Alpha Blaster)等游戏。 — location: 567


这台计算机附带了一个如何用BASIC语言编程的课程,课时60小时。埃隆回忆说:“我在三天内就学完了,几乎没有睡觉。”几个月后,他撕下一张在约翰内斯堡一所大学举办个人计算机会议的广告,告诉父亲他想参加。父亲再次拒绝了他,理由是研讨会的参会费用高昂,大约400美元,而且不适合儿童参加。埃隆回答说去这个会是“很有必要的”,然后就站在父亲旁边盯着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埃隆会一次次从口袋里掏出广告,再一次次提出他的请求。最后,父亲说服了那所大学,给埃隆一个参会折扣价,让他站在后排。埃罗尔最后来接他那天,发现埃隆正在同三位教授交流,其中一位教授说:“这个男孩必须拥有一台新计算机。” — location: 576


他在学校的编程技能测试中取得优异成绩后,得到了一台IBM PC/XT,自学了Pascal和Turbo C++语言编程。13岁时,他就做出一款电子游戏,并命名为“导火线”(Blastar),使用123行BASIC代码和一些简单的汇编语言来驱使图形工作。 — location: 582


他有时能从埃隆身上看到他父亲的影子。“埃隆心情好的时候,你会体验世界上最酷炫、最有趣的经历。但当他心情不好时,他整个人就会变得非常阴郁,你在他旁边就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 location: 626


埃隆在多伦多没有朋友,没有什么社交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或者在电脑前工作。而托斯卡还是一个调皮的少女,很想出去玩。“我和你一起去。”埃隆说他不想老让自己感到孤独。 — location: 729


大一那年,马斯克在商科、经济学、微积分和计算机编程课程上得了A,但在会计学、西班牙语、劳资关系课程上得了B。 — location: 761


在南非时,马斯克十几岁就开始喜欢上了各式各样的电子游戏,包括第一视角射击游戏和冒险游戏,但在大学里,他更专注于策略游戏——多名玩家相互竞争,利用高级战略、资源管理、物流供应链管理和战术思维来建立一个帝国。 策略游戏一开始是棋盘游戏,后来出现了一些电脑游戏,它们成为马斯克生活的核心。从他十几岁在南非玩《上古战争艺术》开始,到30年后他沉迷于《低模之战》,他一直都钟爱一种游戏模式:想要克敌制胜,就必须实现复杂的规划和对资源的竞争性管理。连续几个小时都沉浸在这些游戏中成了他消遣的方式,也是他跟朋友联络感情、释放压力的途径。他还可以在其中磨炼他的战术技能和战略思维,为真实世界的商业竞争做好准备。 — location: 773


他在女王大学读书时,第一款基于计算机的经典策略游戏《文明》发布了。在游戏中,玩家可以选择发展什么技术,建设什么生产设施,参与竞争,从而建立起一个从史前文明发展到现代文明的社会。为了跟法鲁克对垒,他挪动了书桌,这样他就可以坐在床上,而法鲁克坐在椅子上,双方斗智斗勇、你来我往。法鲁克说:“我们一打就是几个小时,直到筋疲力尽。”后来他们开始玩《魔兽争霸:人类与兽人》,游戏策略的一个关键就是要保障可持续的资源供给,比如来自矿山的金属和取自森林的木材。玩几个小时后,他们会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埃隆会复盘游戏中他预感到自己要赢的那一刻。他对法鲁克说:“我就是为战争而生的。” — location: 780


马斯克从他在加拿大丰业银行的实习中还吸取了另一个教训:他不喜欢也不擅长为别人工作。毕恭毕敬不是他的本性,他也不认为大多数人有资格当他的老师。 — location: 816


好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为他提供了14 000美元的奖学金和一揽子学生贷款,所以他在1992年成功地转到那里开始读大三。 马斯克决定主修物理学,因为和父亲一样,他也对工程问题感兴趣。他认为作为工程师,核心就是要通过钻研物理学最基本的原理来解决一切问题。他还决定读一个商科的双学位。“我担心如果我不学习商科,我就得给那些学了商科的人打工,”他说,“我的目标是凭借我对物理学的直觉来设计产品,而不是为一个有商科背景的老板工作。” — location: 835


在这群人里,他最亲密的朋友是任宇翔。在来到宾夕法尼亚大学之前,任宇翔曾代表中国队赢得第22届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牌。马斯克说:“任是唯一在物理学方面比我还强的人。”他们成了物理实验室里的搭档,一起做过一些实验,比如两个金属球悬挂在细线上,测量它们之间的引力。 — location: 845


任宇翔回忆说,马斯克关注的三个领域后来塑造了他的职业生涯。无论是校准引力数值还是分析材料在极端温度下的特性,他们都会讨论物理定律如何应用于制造火箭。“他一直念叨要做一枚可以飞去火星的火箭,”任宇翔回忆说,“当然,我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这只是个幻想。” — location: 850


马斯克还十分关注电动车。有时候,他和任宇翔会从餐车上端走午饭,坐在校园的草坪上吃,马斯克会翻阅关于电池的学术论文。加州当时刚刚通过一项规定——2003年10%的车辆必须是电动车。马斯克说:“我想实现这一目标。” — location: 853


马斯克还渐渐开始相信,1994年刚刚起步的太阳能是实现可持续能源愿景的最佳途径。他毕业论文的题目是“打造太阳能社会的重要性”(The Importance of Being Solar)。触动他的不仅是气候变化的风险,还有化石燃料储量的减少。他写道:“人类社会很快就将别无选择,只能专注于可再生能源。”论文的最后一页展示了一个“未来的发电站”,其中包括一颗带有镜子的卫星,它能将阳光集中到太阳能电池板上,并通过微波束将产生的电力送回地球。教授给了他98分的高分,说这篇论文“非常有趣,写得很好,除了最后一张图太突兀,有点儿莫名其妙”。 — location: 856


在马斯克的一生中,为了遏制他内心的那股冲动(忍不住想跟亲近的人在情感上发生戏剧性冲突),他找到了三种替代方式来宣泄感情。第一种是他与女王大学的纳瓦德·法鲁克共同采用的方法:在打造帝国的策略游戏(比如《文明》和《低模之战》)中流连忘返。任宇翔揭示了马斯克的第二种方式:沉浸在《银河系搭车客指南》提出的“生命、宇宙和万物”这些大问题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大百科。 — location: 863


在宾夕法尼亚大学,马斯克还发展出了第三种方式——尝试举办派对。这让他卸下了从小背负的那一身孤独的外壳。助他一臂之力的是来自曼哈顿的意大利裔美国人阿德奥·雷西,他是一个天性爱玩的社交达人,喜欢出入夜总会。雷西是个高个子,头很大,笑口常开,个性鲜明。雷西这个人比较“非主流”,他创办了一份环境题材的报纸——《绿色时报》(Green Times),他想用这份报纸作为毕业论文,还要开设自己的专业并将其命名为“革命”。 — location: 867


和马斯克一样,雷西是一名转校生,所以他们被安排在新生宿舍,那里规定晚上10点后禁止聚会、谢绝访客。但他俩都不喜欢遵守规定,所以他们在西费城一个破落的地方租了一栋房子。 — location: 875


雷西想出了一个计划,每月举办大型派对。他们把窗户遮起来,用黑光灯和磷光海报来装饰房间。有一次,马斯克发现他的办公桌被涂上了夜光漆,还被雷西钉在了墙上——他说这是一个艺术装置。马斯克把它拆下来,宣布说:不,这是一张桌子。在垃圾场,他们找到了一个金属的马头雕塑,在里面塞了一颗红色灯泡,马眼直冒红光。房屋一层有一支乐队,二层有一个DJ,桌子上摆放啤酒和果冻酒,有人在门口收取每人5美元的入场费。派对有时候能吸引500名客人,这样一个月的房租都不用愁了。 梅耶来访时都惊呆了。“我收拾出来八袋垃圾,把这地方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我以为他们会很感激,”她说,“但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在当晚的派对上,他们让梅耶把守住靠近前门的埃隆的卧室,检查客人的随身物品,看好门票钱。她手里攥着一把剪刀,认为这样就可以对付想偷钱箱子的人。她把埃隆的床垫移到了一面外墙旁边。“整个房子都在摇晃,音乐震耳欲聋,我都怕天花板塌下来,所以我想站在角落里应该会更安全。” 虽然马斯克喜欢派对的氛围,但他从未完全沉浸其中。“那时候我还很清醒,”他说,“阿德奥喝得不省人事。我哐哐敲着他的门说:‘老兄,你得精神起来,管管场子啊。’结果最后我成了看场子的人。” 雷西后来感叹道,马斯克看上去并没有全情投入。“他喜欢被派对包围的感觉,但不是尽情陶醉其中。他唯一沉醉其中的就是电子游戏。”尽管马斯克参加了每一次派对,但雷西明白,马斯克从根本上说是没有融入其中的,他就像一个来自外星球的观察者,试图学习人类的社交行为。雷西说:“我希望埃隆能搞明白,怎么才能让自己更开心一点儿。” — location: 877


暑期实习 在20世纪90年代的常春藤盟校,抱负远大的学生要么被华尔街银行和律所这些镀着金边的行业抢走,要么投身于硅谷的科技乌托邦和创业热潮中。在宾夕法尼亚大学,马斯克得到了一些来自华尔街的实习机会,收入可观,但他对金融业不感兴趣,他觉得银行家和律师对社会没有什么贡献。此外,他也不喜欢在商业课程上遇到的那些学生,所以他来到了硅谷。那是科技业非理性繁荣的十年,人们只需在创意后面加上“.com”,保时捷就会电闪雷鸣一般从沙山路上俯冲下来,风险投资人们手中挥舞着支票,已经急不可耐。 — location: 908


1994年夏,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读大三的那个暑假,马斯克得到了两个实习机会,借此他能够尽情挥洒自己对电动车、太空探索和电子游戏的热情。 — location: 914


白天,他在顶峰研究院工作,这是一个20人的小组,与美国国防部签订了一些合同,研究课题是其创始人开发的双层“超级电容器”。电容器是一种能够短暂保持电荷并迅速放电的装置,研究院认为用它可以制造出一个装置,这个装置强大到足以为电动车和天基武器系统提供能量。马斯克在夏末撰写的一篇论文中宣称:“重要的是,超级电容器不是简单的增量改进,而是一项革命性的新技术。” — location: 916


到了晚上,他在帕洛阿尔托一家名为火箭科学(Rocket Science)的小公司工作,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制作电子游戏。一天晚上,马斯克出现在这家公司的大楼里,提出想要一份暑期实习的工作,他们就抛给了他一个全公司无法解决的难题:如何通过读取存储在只读光盘(CD-ROM)上的图形,同时在屏幕上移动一个图标,来“哄骗”计算机进行多任务处理。马斯克到互联网留言板上询问其他黑客怎么使用磁盘操作系统(DOS)绕过基本输入输出系统(BIOS)和操纵杆读取器。他说:“没有一个高级工程师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而我在两周内就搞定了。” — location: 920


他的解法让火箭科学刮目相看,公司希望他能来全职工作,但他毕业后才能获得美国的工作签证。此外他还认识到:他对电子游戏的喜爱程度堪称狂热,也有能力凭此赚钱,但这并不是他在人生中实现自我的最佳方式。 — location: 925


对马斯克来说,20世纪80年代一个并不友好的趋势是,汽车和电脑的设计都变得封闭了起来。斯蒂夫·沃兹尼亚克在20世纪70年代末设计的第二代苹果电脑,机身可以打开,用户可以对内部进行调整,但麦金塔就不行,乔布斯在1984年的设计就是要让人打不开它。同样,20世纪70年代以前,孩子们可以在汽车发动机盖下面尽情鼓捣,修补化油器,更换火花塞,给发动机加大马力。他们对阀门和胜牌润滑油的感情是没上过手的人无法理解的。这种动手能力甚至迁移到了收音机和电视机上,美国幸福牌电子管放大器是他们时常操弄的玩具。只要想做,电子管,甚至是后来的晶体管都可以更换,可以直观地感受电路板的工作方式。 — location: 929


设备封闭化的趋势意味着大多数在20世纪90年代成年的技术人员更愿意研究软件而不是硬件。他们没有闻过烙铁烧红的气味,但他们可以用写代码的方式指挥一块电路板发出声音。马斯克则不同,他既喜欢硬件也喜欢软件,他可以做编程工作,也喜欢操弄真实的元器件,比如电池和电容器、阀门和燃烧室、燃料泵和风扇皮带。 — location: 935


1995年春天毕业时,马斯克决定再进行一次横跨美国的旅行去硅谷。他教任宇翔怎么挂挡,然后二人就一起上路了。他们在刚刚启用的丹佛机场停留,因为马斯克想看看行李处理系统。任宇翔说:“他对于如何设计自动化机器来处理行李,不需要人工干预这一点十分着迷。”但机场的这套系统做得不怎么样。马斯克在这里上了一课,后来他在设计高度自动化的特斯拉工厂时也上了一课。他说:“自动化不能搞过头,他们低估了这套系统整体的复杂性。” — location: 952


互联网浪潮 马斯克计划在夏天结束时进入斯坦福大学,攻读材料科学专业研究生。他对电容器依旧着迷,想搞明白怎么用它来为电动车提供动力。他说:“我们的想法是利用先进的芯片制造设备,制造出具有足够能量密度的固态超级电容器,实现电动车的长距离续航。”但临近开学时,他越发忧心忡忡。“我想我可以在斯坦福大学待上几年,拿个博士学位,但我对电容器的研究结论可能会是这玩意不可行,”他说,“大多数博士文凭没有实际意义,能对现实世界产生价值的凤毛麟角。” — location: 957


那时马斯克已经构思出一组人生愿景,后来他像念咒语一样不停地重复这个愿景。“我想了想什么东西能真正影响人类社会,想出来三个:互联网、可持续能源和太空旅行。”1995年夏,他清楚地意识到第一个东西,也就是互联网的繁荣,不会等他读完研究生才开始。当时互联网刚刚开放商业用途,那年8月,浏览器初创公司网景公司上市,一天内市值飙升至29亿美元。 马斯克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最后一年提出创立一家互联网公司的想法,当时纽约纽英伦电话公司的一位高管谈到该公司要推出网上黄页的计划。这位高管说,这本“大黄页”将具有互动功能,用户可以根据个人需要定制信息。马斯克认为,纽约纽英伦电话公司并不知道如何让这本黄页真正“互动”起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向金博尔建议道:“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做呢?”他开始编写代码,把企业名录和地图数据结合起来,给它起名为“虚拟城市导航”。 就在斯坦福大学入学报到的最后期限即将到来之际,马斯克去了多伦多,听取了加拿大丰业银行的彼得·尼科尔森的建议。马斯克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研究虚拟城市导航这一创意,还是应该读博。尼科尔森就是斯坦福大学的博士,他没有含糊其词,二人在安大略湖畔散步时,他直截了当地告诉马斯克:“互联网革命,你这一生只能遇到一次,所以要趁热打铁。你如果还喜欢念书,以后有的是机会去读研究生。”当马斯克回到帕洛阿尔托时,他告诉任宇翔,他已经下定决心。“我要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务,”他说,“我要赶上这一波互联网大潮。” 但他并没有孤注一掷,而是留了后手。他在斯坦福大学正式注册了学籍,然后立即申请延期入学。“我已经写了一些软件,做出了第一个互联网地图和黄页目录,”他告诉材料科学教授比尔·尼克斯,“我可能会失败,如果失败,我希望能回来读书。”尼克斯说,马斯克推迟上学不成问题,但他当时就预感到这个男孩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 location: 963


几个月后,他们租了一间没有家具的公寓,入住后也没有添置任何东西。托斯卡说:“屋里只有两个床垫,还有很多可可泡芙的盒子。”即便在他们搬进去住以后,埃隆还是很多个晚上都睡在办公室里。当他写代码写到筋疲力尽时,他就蜷缩在桌子底下睡觉。“没有枕头,没有睡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着的。”早期员工吉姆·安布拉斯说,“有时候早上要跟客户开会,我还得提醒他回家洗个澡再来。” — location: 1004


纳瓦德·法鲁克从多伦多过来加入了他们,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与马斯克意见不合。“如果你想让友谊天长地久,”他的妻子尼亚美劝他,“就不要一起工作。”所以他在短短六周后就辞职了。“我知道,是做他的同事,还是做他的朋友,必选其一,我觉得后者更令人愉快。” — location: 1008


埃罗尔·马斯克没有忘了这两个儿子,他从南非赶来,给他们留下28 000美元,外加一辆他用500美元买来的破车。母亲梅耶从多伦多来得更频繁一些,给他们带来食物和衣服。她给他们留了10 000美元,让他们刷她的信用卡,因为他俩的信用卡还没申请下来。 — location: 1011


风险投资人很快就做了一件他们经常会做的事情:在公司中引入成熟管理者的监督,接管年轻创始人的工作。这种情况曾发生在苹果公司的史蒂夫·乔布斯身上,也发生在谷歌公司的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身上。曾在一家音频设备公司负责业务开发的里奇·索金被任命为Zip2的首席执行官,埃隆被调到了首席技术官的位置。起初,他认为这种调整挺适合他,他可以专注于打造产品,但他还是长了个教训。“我从没想过要当首席执行官,”他说,“但我终于明白了,如果你不是首席执行官,那你就不可能真正成为首席技术官或首席产品官。” — location: 1042


从职业生涯的一开始,马斯克就是一个苛刻的管理者,瞧不起“要在工作和生活中找到一种平衡状态”的价值观。在Zip2和随后创办的每家公司当中,他都不遗余力地忙忙碌碌,从早到晚,没有假期,他希望其他人也能这样做。他唯一的放纵是沉浸在激烈对抗的电子游戏当中。Zip2团队在《雷神之锤》的全国比赛中夺得了亚军。他说他们本来可以得冠军,但是一个队员的操作过猛,导致电脑崩溃了。 — location: 1057


其他工程师回家后,马斯克有时会把他们正在编写的代码拿出来重写。由于他的共情能力较差,所以他没有意识到,公开纠正他人的错误,或者按他说的“修改他们愚蠢的代码”,不是什么能表现出团结友爱的举动。当然他也不关心这些。他从来没有当过运动队的队长,也没有在一群朋友中做过领导型人物,所以他缺乏那种对待同志和战友的感情。像史蒂夫·乔布斯一样,马斯克真的不在乎是不是在工作中冒犯了谁、吓到了谁,只要能推动他们完成任务——那些他们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行。“你的工作任务不是让你的团队爱上你,”多年后他在一场SpaceX的高管会议上说,“事实上,那样做会适得其反。” — location: 1061


真正做产品的人都有强迫症,一定要把东西直接卖给消费者,不让中间商在里面搅和,马斯克就是这样的人。他对Zip2的新战略定位感到失望:把产品降格成报业集团的无名供应商。“我们最后都被报纸牵着鼻子走,”马斯克说,“他们是投资人、是客户,还是董事会成员。”他想买下域名“city.com”,让公司再次成为直接面向消费者的品牌,与雅虎和美国在线展开正面竞争。 — location: 1074


这一阵兴奋劲儿过去以后,埃隆意识到一夜暴富后疯狂炫耀是不太体面的。“有些人会觉得买这辆车就是一个年轻人在炫富卖弄、夜郎自大,”他承认,“我的价值观可能已经发生改变,但我没意识到这种改变。” 那么他的价值观是不是真的变了呢?财富让他在满足欲望和冲动时受到的约束更少,这确实让人难以恭维。但他在事业中认真投入的状态,那种强烈的使命感和强大的自驱力一如既往。 — location: 1099


马斯克的远大志向给贾丝廷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说:“跟其他野心家不同,他从不谈赚钱的事。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要么富可敌国,要么倾家荡产,没有第三种可能。真正能吸引埃隆的是他想解决的那些问题。”不管是他说你该跟我好时,还是他说我要造出电动车时,他那不可战胜的强大意志都让贾丝廷欲罢不能。她说:“即使他有时口出狂言,你也会信以为真,因为他自己就深信不疑。” — location: 1142


一站式银行 1999年年初,表弟彼得·赖夫来马斯克家发现他正在翻阅有关银行系统的书,马斯克解释说:“我正在思考下一次创业该做什么。”他在加拿大丰业银行的经历让他相信颠覆这个行业的时机已经成熟——他是对的。1999年3月,他与一位银行的朋友哈里斯·弗里克一起创办了X.com。 — location: 1202


马斯克对CNN记者描述的那种选择题,现在已经摆在他面前:像千万富翁一样生活,或者把筹码留在牌桌上,创办一家新公司。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向X.com投资1 200万美元,剩下的税后约400万美元留给他自己。 — location: 1206


他对X.com的构想很宏大:它将是一个能满足所有金融需求的一站式商店——银行、线上支付、支票、信用卡、投资和贷款。交易将被即时处理,无须等待付款结算。他的设想是,资金只是数据库的一个条目,他要设计一种方法,让所有的交易都能被实时地、安全地记录下来,有点儿像现在区块链能做的事情。“用户从银行取钱这个行为的背后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如果我能解决这个问题,”马斯克说,“那这家公司就变成了一个聚宝盆,成为一家汇聚数万亿美元的公司。” — location: 1209


马斯克开发了病毒式营销技术,包括用户“拉新人”就可以得到返现。他的愿景是让X.com兼具银行服务和社交网络的属性。和乔布斯一样,在设计用户界面时,他喜欢简单的风格:“我反复打磨用户界面设计,把开户需要点击鼠标的次数降到最少。”一开始用户得填写很长的表格,包括社会安全号码和家庭地址。“我们为什么要让用户填这些?”马斯克一直在念叨这一点,“删掉这项!”他们实现了一项微小却重要的突破,就是用户不需要用户名就能登录,因为电子邮件地址能发挥同等的作用。 实现增长的一大驱动力是一个起初他们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功能:通过电子邮件给别人转钱。用这项功能的人非常多,尤其是在拍卖网站eBay上,用户都想用简单的方式付款给陌生的卖家。 马 — location: 1238


到2000年年初,互联网泡沫的顶点初现,X.com和PayPal开启了一场比拼新客户注册数量的竞赛。蒂尔说:“这是一场疯狂的竞争,我们都有大把大把的美元能用来奖励注册、拉新用户。”正如后来马斯克所说:“大家都在拼,谁最后一个耗尽资金,谁就赢了。” — location: 1253


马斯克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就像他打游戏时一样亢奋。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蒂尔喜欢冷静地计算,控制好风险。他们很快就明白了网络效应会带来什么:哪家公司先做大,哪家公司就会发展得更快,这意味着最终只有一家公司能活下来。因此,更理性的选择是两家公司合并,而不是拼个你死我活,把商战变成血腥的《真人快打》游戏。 — location: 1256


马斯克和新任首席执行官比尔·哈里斯在帕洛阿尔托的一家希腊餐厅Evvia的秘密房间里安排了一次与蒂尔和列夫琴的会面。双方透露了各自注册用户的数量,马斯克一如既往地夸大其词。蒂尔问他对合并的具体安排有什么想法,马斯克说:“我们拥有合并后公司90%的股份,你们拥有10%。”列夫琴没搞明白马斯克什么意思:他是认真的吗?两家公司的用户基数大体相同。列夫琴说:“他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但表述的内容过于讽刺。”正如马斯克后来承认的那样:“我们这是在玩一个游戏。” 与PayPal团队的午餐会结束后,列夫琴对蒂尔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搭理他没结果的。”然而蒂尔对人心洞察深刻,他告诉列夫琴:“这只是一个开始,对埃隆这样的人,你要有耐心。” 这种相爱相杀的关系一直持续到2000年1月,甚至导致马斯克推迟了与贾丝廷的蜜月旅行。X.com的主要投资人迈克尔·莫里茨在沙山路的办公室里安排了一次双方的会面。蒂尔坐上了马斯克的迈凯伦。 “那么,这辆车厉害在哪儿呢?”蒂尔问道。 “瞧这个。”马斯克一边回答,一边开上快车道,将加速踏板踩到底。 后轴突然断裂,车子打了个旋,撞到路堤,像飞碟一样飞了起来,车身一部分撕裂了。蒂尔没有系安全带,但他毫发无损,然后搭了个便车前往红杉资本的办公室。马斯克也没有受伤,原地待了半个小时,等车被拖走后再赶赴会议,却没有告诉哈里斯发生了什么事。后来,马斯克笑着说:“至少它向彼得展示了我的冒险精神。”蒂尔说:“是的,我意识到这家伙有点儿不要命的劲头。” 马斯克仍对合并持反对意见,虽然两家公司都有大约20万名注册用户在eBay上进行线上支付,但他认为X.com是一家更有价值的公司,因为它提供的银行服务范围更广。马斯克与哈里斯产生了分歧,后者一度威胁说,如果马斯克破坏这场谈判,他就要辞职。“如果他辞职,那可就糟了,”马斯克说,“因为当时正是互联网经济疲软的时候,我们还想筹集到更多的资金。” — location: 1259


马斯克对公司进行了重组,从此没有了独立的工程部门,工程师将与产品经理通力合作。他将这一理念贯彻到特斯拉、SpaceX和推特当中。一家公司想要运转良好,就不要把产品的设计与工程化分开,否则就会机能紊乱。如果设计的东西难以工程化,设计师必须立刻挨板子才是对的做法。他还有一个推论,对制造火箭很管用,但对推特来说就不那么奏效了:让工程师领导团队,而不是让产品经理。 — location: 1306


然而,马斯克身上另外一面的特质也让列夫琴深感震惊,比如他了解一些你以为他根本不了解的东西。有一次,列夫琴和工程师正在解决一个难题,涉及当时公司正在使用的甲骨文数据库。马斯克探个脑袋过来,虽然他的专长是Windows,而不是甲骨文,但他立即明白了列夫琴他们在说什么,并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技术答案,然后不等他们确认可用就走了。列夫琴和团队翻开甲骨文手册,查阅了马斯克描述的内容。“我们一边一个个核对,一边不约而同地说:‘天哪,他都说对了!’”列夫琴回忆说,“埃隆经常口出狂言,但每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对他刮目相看,他对你专业的理解比你自己还深刻。我认为他激励大家工作的方式,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他的锋芒毕露。很多时候你压根想不到他竟然知道这个,都误以为他就是一个胡说八道的大傻瓜。” — location: 1337


虽然马斯克是个街头霸王,但他有一种能力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就是在落败以后能做到实事求是。杰里米·斯托普尔曼是马斯克的信徒,后来创立了Yelp。当时他问马斯克,他和其他人是不是应该集体辞职以示抗议,马斯克说不要。“公司是我的孩子,我就像‘所罗门智断亲子案’中不忍心将孩子劈成两半的母亲一样,我情愿放手,这样孩子才能活下来。”马斯克说,“我决定努力改善与彼得和马克斯的关系。” — location: 1402


风险爱好者 三年来,马斯克第二次被人赶出公司。他是一个目光远大的人,但他不善于与人打交道。 他在PayPal的同事对他印象很深的一点,除了他粗暴无礼的管理风格,就是他渴望承担风险。鲁洛夫·博塔说:“企业家实际上不是风险承担者,而是风险化解者。他们不会在风险中茁壮成长,也从不主动寻求放大风险。正相反,他们总是想找到可控的变量,把风险降到最低。”但马斯克不是这样的人。“他就喜欢扩大风险,破釜沉舟,让大家无路可退。”在博塔看来,马斯克的迈凯伦车祸就像一个隐喻:将加速踏板踩到底,看它到底能跑多快。 — location: 1413


没有人会为看起来像垃圾一样的东西掏钱。”让一家汽车公司正确起步的方法是先打造一辆高价值的车,然后再转向大众市场车型。“ — location: 2095


东拼西凑 埃隆·马斯克对特斯拉做出的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也是在特斯拉成功之路上起决定性作用、对汽车行业产生关键影响的一点,就是车企要尽可能自己生产关键部件,而不是采购独立供应商的数百个零部件后再组装成一辆车。特斯拉通过垂直整合来掌控自己的命运,把控车辆的质量、成本和供应链。打造一辆好车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开发出相应的制造工艺,建设好能大规模量产的工厂。 — location: 2171


人们越是逼他选择,他就越发抵触。马斯克说:“对我来说,这就像你有两个孩子,快没吃的了,你可以给每个孩子分一半,但这样他们可能都会饿死,或者你把所有的食物给一个孩子,增加至少一个孩子存活的概率。但由我自己来决定一生一死,这种事我干不出来,所以我决定必须付出我的全部来拯救两个孩子。” — location: 3018


马斯克会让工程师和设计师共处一室,冯·霍兹豪森说:“这样做希望达成的目标就是,我们要培养出一群像工程师一样思考的设计师,再培养出一群像设计师一样思考的工程师。” 这与史蒂夫·乔布斯和乔纳森·伊夫在苹果公司贯彻的设计法则是一致的:设计不仅是美学问题。真正的工业设计必须将产品的外观与它的工程问题联系在一起。乔布斯曾经解释说:“在大多数人看来,设计就是徒有其表,但实际上没有什么工作能比设计的意义更深入。设计是人造产品的灵魂内核,它最终体现在人造物由表及里的所有层次当中。” — location: 3337


马斯克希望Model S装有一块大尺寸触摸屏,可以让驾驶员触手可及。他和冯·霍兹豪森花了几个小时讨论屏幕的大小、形状和位置。结果这些讨论后来改变了汽车行业的游戏规则。大屏让驾驶者可以更方便地控制灯光、温度、座椅位置、悬架水平,除了打不开杂物箱(出于某种原因,政府规定需要有一个物理按钮),车内的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用大屏控制。大屏还给司乘人员带来了更多的乐趣,包括视频游戏、乘客座位上的放屁音效、多种多样的喇叭声,以及隐藏在交互中的彩蛋玩笑 。 最重要的是,将车视作一个软件实体,而不仅是一个硬件实体,就能让车不断地迭代升级。新增功能可以通过无线网络推送给车辆。“我们当时惊喜地发现,可以经年累月地给车增加大量功能,包括提高车辆加速度。”马斯克说,“这样一辆车日后可以变得比你买下它的时候更厉害。” — location: 3365


甲骨文创始人拉里·埃里森只加入了苹果和特斯拉两家公司的董事会,他与乔布斯和马斯克是亲密的朋友。他说这两个人都有强迫症,但是是好的那种。埃里森说:“强迫症是他们成功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执着于解决一个问题,不达目的不罢休。”马斯克与乔布斯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的这种习惯不仅体现在产品设计方面,还体现在他对基础科学、工程和制造的问题研究当中。“史蒂夫只需要把设计理念和软件工程做好,制造环节是外包的。”埃里森说,“而埃隆承担起了制造、供应链和巨型工厂等各个方面。”乔布斯喜欢每天走进苹果公司的设计工作室看看,但他从未去过苹果在中国的工厂。相比之下,马斯克泡在装配线上的时间比他在设计工作室里的时间还多,他说:“与设计一家工厂所需的脑力劳动相比,设计车的脑力劳动不值一提。” 马斯克设计工厂的方法论是在2010年5月形成的,当时丰田正要出售一家工厂,该厂位于加州弗里蒙特,在硅谷的边缘地带,距离特斯拉的帕洛阿尔托工程总部有半小时的车程,丰田曾与通用汽车共用该厂。马斯克邀请丰田汽车公司总裁丰田章男来到他在洛杉矶的家里,还开着Roadster跑车带他参观了一番。他以4 2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这座一度价值10亿美元却已经停产的工厂。此外,丰田还同意向特斯拉投资5 000万美元。 — location: 3623


马斯克和施特劳贝尔决定与电池供应商松下公司建立合作关系,共同建立一座工厂,由松下生产电池单元,然后由特斯拉将其组装成电池包。打造这座占地1 000万平方英尺的工厂将耗资50亿美元,松下需要出资20亿美元。但松下高层对此犹豫不决,他们从未有过类似的合作关系,而且(可以理解的是)他们觉得马斯克并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合作方。 为了促成合作,马斯克和施特劳贝尔想出了一个“忽悠”对方的招数。在内华达州里诺附近的一个地方,他们弄得灯火通明,让推土机开始工作,为施工做准备。随后施特劳贝尔邀请松下的伙伴们和他一起在一处观景台上观看施工过程。这样做释放的信息很明确:特斯拉正在推进工厂的建设,松下是想加入呢,还是想被甩在后面? — location: 3679


这一招奏效了,松下年轻的新任社长津贺一宏邀请马斯克和施特劳贝尔到访日本。施特劳贝尔说:“这次双方得亮底牌了,我们必须让他做出正式承诺:双方将一起打造这座听上去不可思议的超级工厂。” 晚宴在一家传统的日本餐厅举行,宴会规格正式,用的是日式矮桌,上的是日本料理。施特劳贝尔很担心马斯克的表现,他说:“埃隆平时开会时可能剑拔弩张,言行举止不可预测,但我也见过他的另一面,当他意识到场合很重要时,他会突然变成一个言简义丰、魅力十足、情商极高的商界领袖。”在同松下高层会面的晚宴中,这个迷人的马斯克又登场了,他勾勒出一幅宏伟的蓝图,宣称将推动全球交通领域向电动车转型,还阐述了为什么两家公司应该携手共创这番事业。“我感到有点儿震惊,对他刮目相看。天哪,他平时真不是这副样子啊!”施特劳贝尔说,“他平时说话东拉西扯的,你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要干什么。结果突然间,他讲得绘声绘色、头头是道。” 在晚宴上,津贺一宏同意在超级工厂项目中出资40%,成为特斯拉的合作伙伴。有人问津贺一宏松下为什么决定合作,他回答说:“我们太保守了,松下是一家有着95年历史的公司,必须做出一些改变了。我们必须像埃隆那样去思考一些问题。” — location: 3686


马斯克还意识到,一个人工智能系统能否成功,取决于它能不能从真实世界获得大量数据供机器学习。他当时意识到,特斯拉就是这样一个“金矿”,它每天收集数百万帧司机处理各类情况的视频。他说:“特斯拉可能比世界上其他公司拥有更多的真实世界数据。”他后来意识到,另一个真实世界数据的宝库就是推特:截至2023年,推特每天要处理5亿条人类发出的帖子。 — location: 4030


林登、彼得和拉斯是梅耶·马斯克的双胞胎姐姐的儿子,他们与埃隆和金博尔一起长大,一起骑自行车,一起打架,一起谋划着赚钱的方法。 — location: 4168


途中马斯克的表弟林登·赖夫说,“我想做一个能帮助人类解决气候变化问题的项目。” “去做太阳能吧。”马斯克回答道。 林登回忆说,听到这个答案时他就像拿到了一张“行军令”。他和哥哥彼得着手创办了一家公司,也就是后来的SolarCity。“我们自己投了一些钱,但埃隆提供了大部分初始资金。”彼得回忆道,“他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指引:尽快提高产能,对行业产生影响。” — location: 4162


来到红灯前 在弗里蒙特工厂的中央区域是一间名叫“木星”的主会议室。马斯克把它作为他的办公室和议事厅,也当作他逃避精神折磨的避风港,有时也是他睡觉的地方。屋里有一排屏幕,界面像股票行情图一样闪烁着、更新着,实时显示整个工厂和每个工位上的总产量。 马斯克认识到,设计一个好的工厂就像设计一款微型芯片,重要的是设计出合理的工位密度、工序安排和工作流程。因此,他最关注的是其中一个显示屏:上面可以看到各装配线上的工位情况,红绿灯表明该工位运行得是否顺畅无碍。而且各个工位上本身也装有真实的绿红灯,马斯克就可以在车间里走来走去,一次次去锁定那些故障点。他的团队称这个过程为“来到红灯前”。 — location: 4618


在推动内华达电池工厂提升产量的过程中,马斯克已经了解到,有一些任务(有时是非常简单的任务),人类可以比机器人做得更好。我们可以环顾房间,找到所需的工具,然后走过去拿起它,再观察一下要在哪个位置使用它,用手臂引导工具移动。很简单吧?对机器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不管它的摄像头多高级。 — location: 4672


每次一谈到五步工作法,我就像老和尚念经一样,”马斯克说,“但我觉得把大家耳朵磨出茧子来是有好处的。”工作法包含了五大步骤:1. 质疑每项要求。提出任何一项要求时,都应该附上提出这一要求的人。永远不要接受一项来自某个部门的要求,比如来自“法务部门”或者“安全部门”的要求。你必须知道提出这项要求的人的名字。接下来你应该质疑它,不管这个人有多聪明。聪明人提出的要求才是最危险的,因为人们不太可能质疑他们。这件事要一直做下去,即便这项要求来自我马斯克本人。质疑后,大家就要改进要求,让它变得不那么愚蠢。 2.删除要求当中所有你能删除的部分和流程,虽然你可能还得把它们加回来。事实上,你如果最后加回来的部分还不到删除部分的10%,那就说明你删减得还不够。 3.简化和优化。这应该放在第2步之后,因为人们常犯的错误就是简化和优化一个原本不应该存在的部分或者流程。 4.加快周转时间。每个流程都可以加快,但只有遵循了前三个步骤之后才能这么做。在特斯拉工厂,我错误地把很多精力花在加快生产流程上,后来我才意识到有些流程原本就应该被拿掉。 5.自动化。在内华达工厂和弗里蒙特工厂犯下的一个大错就是我一开始试图将每个步骤进行自动化改造。我们本应该先质疑所有要求,删除不必要的部分和流程,把问题筛出来、处理掉,然后再推进自动化。 — location: 4733


这套工作法有时还衍生出一些推论,包括: • 所有技术经理都必须有实战经验,比如说软件团队的管理人员必须至少花20%的时间进行编程,太阳能屋顶业务的经理必须花时间在屋顶上亲自做安装工作。否则光说不练,他们就像是不会骑马的骑兵队队长、不会舞刀弄枪的将军。 — location: 4748


• “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很危险的,人们会因此不再质疑同事的工作成果。人们天然有一种倾向是不想把要好的同事踢下船,而这种危险倾向一定要避免。 — location: 4752


• 犯错没关系,但错了还不肯低头就不行。 • 永远不要要求你的团队做你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 — location: 4754


• 每当有问题需要解决时,不要只与你直接管理的相关负责人聊。深入调研就要跨层级沟通,去跟你属下的属下直接交流吧。 — location: 4757


• 招聘要招态度端正的人。技能是可以教的,但要扭转一个人的工作态度可就太费劲了,得给他“换个脑子”。 — location: 4759


• 疯狂的紧迫感是我们公司运作的法则。 • 唯一要遵守的规则就是物理学定律能推导出来的规则,其他一切都只是建议。 — location: 4761


罗根点燃了一大根“大麻烟卷”,还递给马斯克让他抽一口。 “要是顾忌到股东的话,你是不是不能抽这个?”罗根说着,给马斯克找了个台阶下。 “我是想说,在这儿抽是合法的吧?”马斯克回答。他们正身处加利福尼亚州。 “完全合法。”罗根说着,把大麻烟卷递了过去。马斯克调皮地、试探性地吸了一口。 片刻之后,当他们谈论“天才在推进文明方面的作用”时,马斯克转过去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女朋友给你发信息了吗?”罗根问。 马斯克摇了摇头说:“我收到朋友的信息说:‘你抽什么风呢,还抽大麻!’” 第二天,《华尔街日报》头版看起来跟平时的头版不太一样:一张硕大的照片上,马斯克眼神迷离,歪头傻笑,左手夹着很粗的一卷大麻,头顶飘着一团烟雾。记者蒂姆·希金斯写道:“特斯拉股价周五跌到今年的最低点附近,这家电动车制造商已经有不少高管离职,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接受采访时似乎吸食了大麻。” 马斯克可能没有违反加州法律,但此举进一步激怒了投资者,另外他似乎还违反了联邦法规,NASA也开始介入调查。“SpaceX是NASA的承包商,是法律的忠实拥护者,”马斯克说,“所以我不得不在几年内接受随机药物测试。还好我真的没兴趣碰毒品。” — location: 4961


多数时候,马斯克对一些人的离去并不会感伤,他喜欢有新鲜血液加入公司。他更担心的是一种被他称为“富裕了就不再事必躬亲”的现象,马斯克觉得有些人在公司工作了很长时间,挣够了钱,也买了几处度假小屋,所以就再也不怀念在工厂里打地铺的日子。 — location: 5056


他还一如既往地承诺自动驾驶版本的特斯拉就要面世。“我们预计在今年年底前实现自动驾驶功能,”他说着,在承诺上又加了个年份——2019年,“它应该能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把车从你家的车库一路开到你上班地点的停车位。”一位观众走到麦克风前,质疑说他以前关于自动驾驶的承诺都没有兑现。马斯克笑了笑,他知道提问者说的没错。“是的,我承认自己有时对进度有点儿过于乐观,”他说,“但我要是不乐观点儿,我还会搞这个东西吗?是不是啊?”观众鼓起了掌,他们对这番话表示满意。 — location: 5078


模因(meme)是一种思想、行为或风格,通过模仿在人与人之间传播,通常具有代表特定现象或主题的象征意义,利用好模因可以打造出“神曲”,形成作品的病毒式传播。——译者注 — location: 5112


头脑风暴的过程很有趣,但还是没有碰撞出一个让他们激动的概念原型。为了汲取灵感,他们参观了彼得森汽车博物馆,在那里有些发现出乎他们的意料。冯·霍兹豪森说:“我们意识到,皮卡的外形和制造工艺在长达80年的时间里基本没有变化。” — location: 5291


这导致马斯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更基础的问题上:特斯拉应该用什么材料打造卡车车身?通过对材料的反思,甚至是对车辆结构物理学的反复研究,特斯拉可以为全新设计开辟出可能性。 — location: 5294


冯·霍兹豪森说:“最初我们考虑的是铝,还考虑过钛,因为耐用性真的很重要。”但在那时,马斯克开始着迷于探索用富有光泽的不锈钢制作火箭飞船的可能性。他意识到,这种材料可能也适用于皮卡。不锈钢车身不需要喷漆,而且可以承担车辆的一些结构性负荷。这个想法真正做到了不落俗套,重新思考了车辆的可能性。 — location: 5296


查尔斯·柯伊曼是特斯拉和SpaceX负责材料工程的副总裁。马斯克具备的一个优势是他的几家公司可以彼此分享工程知识。柯伊曼开发了一种“冷轧”的超硬不锈钢合金,不需要做热处理,特斯拉还为此申请了专利。这种材料足够结实,也足够便宜,可以用于制造卡车和火箭。 — location: 5300


在特斯拉Cybertruck上使用不锈钢的决定对车辆的工程设计有重大影响。钢制车身可以作为车辆的承重结构,而过去是底盘在发挥这一作用。马斯克建议:“我们可以把强度都放在外圈,让车身成为车辆的外骨骼,然后把其他东西都搭在它里面。” — location: 5303


用上了不锈钢,也给卡车外观引入了新的可能性。与使用冲压机器将碳纤维雕琢成曲线玲珑的车身面板相比,不锈钢更适合做直线和锐角设计。这就让设计团队有机会——某种程度上也是被逼无奈——探索出更多未来主义的、前卫的甚至是乍一看不太和谐的设计想法。 — location: 5306


看着展板上的图片,马斯克倾心于那些具有未来主义、赛博风格外观的作品。他们最近刚敲定了Model Y的设计,这是Model 3的跨界车版本,大家说服马斯克放弃了一些更激进的、不合传统的想法。在Model Y做了求稳的设计之后,马斯克不希望在皮卡设计上再来一次。他说:“我们大胆一点儿,去惊艳世人吧。” — location: 5320


每当有人指向一张风格更传统的车辆图片时,马斯克就会反驳,然后指向电子游戏《光环》中的汽车,或者当时即将推出的游戏《赛博朋克2077》预告片中的汽车,或者雷德利·斯科特导演的电影《银翼杀手》中的汽车。马斯克的儿子萨克森是孤独症患者,他提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问题,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为什么未来看起来不像是未来?”马斯克反复引用萨克森的这个问题,正如他在那个周五对设计团队说的:“我希望未来看上去的确来自未来。” — location: 5323


马斯克在2002年启动SpaceX时,他的设想是要致力于完成人类前往火星的事业。除每周关于发动机和火箭设计的技术会议,他还会召开一场非常另类的会议,名叫“火星殖民者”。在会上,他畅想着火星殖民地会是什么样,想象着应该怎样管理它。 — location: 5369


前往火星需要花费大量资金,因此马斯克一如往常地将一个目标远大的任务与一个务实的商业计划相结合。想赚钱,他有的是机会,包括开发太空旅游项目(像贝索斯和布兰森做的那样),为美国、其他国家和其他公司发射卫星。2014年年底,他注意到了一座更大的金矿:为付费用户提供互联网服务。SpaceX将打造并发射自己的通信卫星,实际上就是在外太空重建互联网。“互联网收入每年约为1万亿美元,”马斯克说,“如果我们能有3%的市场占有率,那就是300亿美元,这比NASA的预算还要多。 — location: 5373


为“星链”。该计划是将卫星送入近地轨道,高度大约340英里,这样信号的延迟就不会像依赖地球同步卫星的系统那样糟糕,后者在地面上空22 000英里处运行。在近地轨道上,星链的信号无法像同步卫星系统一样覆盖那么多地方,所以需要发射更多卫星。星链的目标是最终建立一个由40 000颗卫星组成的超级卫星群。 — location: 5380


在2018年那个水深火热的夏天,马斯克有一种蜘蛛侠式的第六感,他觉得星链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星链的卫星太大、太贵,而且制造困难。如果想盈利,卫星的成本必须降到目前的1/10,生产速度必须提升10倍,但星链团队似乎完全没有紧迫感,这就犯了马斯克的大忌。 — location: 5385


马斯克找来接盘的工程师是当时在SpaceX负责结构工程的马克·容科萨。这样安排的好处是,无论是推进器还是卫星,都可以由一名管理者通盘负责SpaceX所有产品的设计和制造。还有一个好处是,容科萨是一个激情四射、绝顶聪明的工程师,而且与马斯克心灵相通。 — location: 5391


容科萨在南加州长大,身材瘦小,经常冲浪,他深深地迷恋着家乡当地的气候、文化和氛围,但没有沾染上那种悠闲慵懒的习气。他像拿着个小玩意一样拿着苹果手机,用拇指和食指拨弄着它旋转,就像马戏团里转盘子的杂技演员一样神奇。他说话的时候会快速地发出惊叹声,其中夹杂着“你知道吗”“就像”“哇,伙计”这类短语。 — location: 5394


容科萨毕业于康奈尔大学,在校时加入过学校的一级方程式赛车队。他最初的任务是利用其制作冲浪板的技能来制作车身,随后他沉浸在工程方面的工作中。他说:“我真的爱上了这方面的工作,你知道吗,那感觉就像,哇,伙计,我就是为干这个而生的啊。” 2004年访问康奈尔大学时,马斯克给一些工科教授发了信息,邀请他们带一两个最喜欢的学生来吃午饭。“这就像,你知道吗,你想跟这个有钱人免费共进午餐吗?”容科萨说,“当然啊,我肯定乐意去。”听马斯克描述着他在SpaceX所做的事情,容科萨就想:“天哪,这家伙疯了啊,我觉得他会赔个精光的,但他看起来好聪明、好有干劲儿啊,我喜欢他的风格。”当马斯克向他提供工作机会时,容科萨立刻就接受了。 — location: 5397


当容科萨接手星链时,他抛弃了已有的设计思路,从第一性原理层面开始思考,根据基础物理学质疑每项要求。新的目标是制造出最简单的通信卫星,然后再往上面添一些花哨的东西。 — location: 5414


举个例子,卫星的天线与飞行计算机在设计结构上是彼此分离的,工程师们默认二者之间需要进行热隔离。容科萨一直在问为什么,有人告诉他放在一起时天线可能会过热,容科萨就要求查看测试数据。“当我追问了五次为什么后,”容科萨说,“他们那反应就像在说:‘真烦!做成一个集成部件得了。’” 在设计过程的最后阶段,容科萨把一团乱麻收拾成了一颗简简单单的平板卫星,它的价格有可能仅是常规卫星的1 / 10。在猎鹰9号的整流罩里可以搭载的平板卫星数量是常规卫星数量的两倍以上,这样单次发射时可以部署的卫星数量就能翻一番。“我呢,对它非常满意,”容科萨说,“我就坐在那里想,我这人怎么这么聪明呢。” — location: 5416


但马斯克仍然在挑剔每一处细节。用猎鹰9号发射卫星时,会用连接器锁住每颗卫星,这样就可以把它们逐一释放出来,不会相互碰撞。马斯克问:“为什么不一次性把它们全部释放出来?”最初这种想法让容科萨和其他工程师觉得很疯狂,他们担心发生碰撞。但马斯克说,宇宙飞船的运动会让它们自然分开,如果真的发生碰撞,过程也会非常缓慢,没什么危险。所以他们舍弃了连接器的设计方案,节省了一点儿成本,降低了设计复杂性,减轻了总质量。“由于我们删除了这些部件,设计工作简化了许多。”容科萨说,“我太胆小了,不敢提出这项建议,但埃隆让我们试试。” — location: 5423


2019年5月,简化后的星链设计方案已完成,在西雅图的工厂投入制造阶段,然后猎鹰9号火箭将它们送入预定轨道。当四个月后星链的卫星进入运行状态时,马斯克在他位于得克萨斯州南部的房子里登录了推特。他写道:“我通过在太空中的星链卫星发送了这条推文。”他现在能够在自己拥有的“互联网”上发推文了。 — location: 5429


如果马斯克的目标是打造一家盈利的火箭公司,那他本可以在熬过2018年之后清点战利品,随后解甲归田。可重复使用的主力机型猎鹰9号已成为高效且可靠的火箭,他还开发出了一套自己的通信卫星,这些都将给他带来可观的收入。 然而,他的目标不仅是成为太空企业家,他的目标是将人类送往火星,而这不可能通过猎鹰9号或者加强版的猎鹰重型运载火箭来实现,猎鹰火箭的飞行高度有限。马斯克说:“我可以靠它们赚很多钱,但我不能靠它们实现人类跨星球生存的目标。”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2017年9月宣布,SpaceX将开发一枚更大的、可重复使用的运载火箭,它将是有史以来个头最高、推力最强的火箭。他将这枚大火箭的代号定为“BFR”(Big F Rocket)。一年后,他发了一条推文:“将BFR更名为星舰。” 星舰系统有一个一级助推器和一个二级航天器,加起来有390英尺高,比猎鹰9号高50%,比20世纪70年代NASA在阿波罗计划中使用的土星5号运载火箭高30英尺。星舰系统配备了33个助推器发动机,能够将超过100吨的有效载荷送入预定轨道,这一数字是猎鹰9号的5倍。终有一天,它将带着100名乘客前往火星。即便在内华达和弗里蒙特的特斯拉工厂忙得四脚朝天时,马斯克每周也会抽出时间来看看为星舰乘客准备的相应设施和住宿条件的效果图,毕竟乘客们将花9个月时间前往火星。 — location: 5447


在特斯拉和SpaceX的会议上,他经常聚焦于电池两极、发动机阀门、车辆框架、火箭结构和皮卡车身的各种材料选择问题。他可以(而且经常)详细讨论锂、铁、钴、因康奈尔合金和其他镍铬合金、塑料复合材料、铝的等级及合金钢。到2018年,马斯克喜欢上了一种非常普通的合金。他意识到这种合金对火箭来说就像用在Cybertruck上面的效果一样好,那就是不锈钢。 — location: 5462


与他一起为星舰忙碌的是为人开朗谦和的工程师比尔·莱利,他曾是康奈尔大学那支传奇赛车队的成员,当时还帮着指导过马克·容科萨,后来容科萨把他引荐到了SpaceX。莱 — location: 5467


马斯克知道在20世纪60年代初将第1~4名美国人送入了预定轨道的早期阿特拉斯系列运载火箭就是用不锈钢制成的,他还决定用这种材料制造Cybertruck的车身。马斯克在绕着生产设施走了一圈之后,变得非常安静,眼睛盯着进入港口的船只。“伙计们,我们必须换条路走。”他说,“用现在这种工艺永远没法快速制造火箭,我们换成不锈钢怎么样?” — location: 5474


起初在公司内部这是有阻力的,大家甚至是满腹狐疑。几天后,当他在SpaceX的会议室里与执行团队会面时,他们争辩说用不锈钢制造的火箭可能比用碳纤维或者猎鹰9号所用的铝锂合金制造的火箭更重。马斯克的直觉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告诉团队:“来算一下,算一下具体数字。”当他们真的算起来才越来越确信一件事,事实上在星舰将面临的宇宙环境中,钢可能会使火箭整体更轻。在极寒温度下,不锈钢的强度还会增加50%,意味着它更适合装载超低温燃料液氧和液氮。 — location: 5478


此外,不锈钢熔点高,这样星舰朝向太空的一侧就没必要设置防热层,这也可以减轻火箭的整体重量。而铝和碳纤维都不能应对高温。不锈钢的最后一个优点是,把不锈钢片焊接在一起很容易。猎鹰9号的铝锂合金需要一种叫作“搅拌焊接”的工艺,需要在超净环境中完成这一过程。但不锈钢可以在大帐篷里焊,甚至可以在户外焊,所以就更容易在得克萨斯州或者佛罗里达州的发射场附近完成。 — location: 5483


改用不锈钢后,SpaceX就可以雇那些没有制造碳纤维所需专业知识的工人。在位于得克萨斯州麦格雷戈的发动机试验场,SpaceX与一家建造不锈钢水塔的公司签订了合同。马斯克让莱利向他们寻求帮助。SpaceX遇到的一个问题是星舰的壁厚应该是多少,马斯克与一些工人交谈,是那些真正在做焊接的工人而非公司高管,问他们觉得做多厚才是安全的。莱利说:“埃隆的行事原则之一就是尽可能拿到一手信息。”生产线工人说,他们认为壁厚做到4.8毫米就行。“那4毫米行吗?”马斯克问道。 “那么薄,我们心里可不踏实。”其中一个工人回答。 “好吧,”马斯克说,“那我们就先做4毫米的,试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 结果发现没问题。 — location: 5487


马斯克对星舰的概念非常满意。一天下午,在SpaceX会议室举行的一场会议上,他头脑一热,要开始部署烧钱的大动作——下令取消猎鹰重型运载火箭。房间里的高管们给格温·肖特韦尔发信息,告诉她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从她的办公室隔间里冲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告诉马斯克他不能这么做。猎鹰重型运载火箭有3个助推器核心,它对完成政府发射大型卫星的合同来说至关重要。哪怕马斯克咄咄逼人,她也有底气不买账。她说:“一旦我告诉埃隆这件事的背景是怎么回事,他就明白了不能按他想的那么做。”马斯克一直很苦恼,自己身边的大多数人都不敢像格温这样做。 — location: 5498


SpaceX星际基地 位于得克萨斯州最南端的博卡奇卡灌木丛生,那里的沙丘和海滩没有与海岸线齐平的旅游度假区帕德里岛那么吸引人,但其周围的野生动物保护区让它成为可以安全发射火箭的理想场所。2014年,SpaceX在那里建造了一个简陋的发射台,作为卡纳维拉尔角和范登堡发射台之外的备选,但直到2018年这里都没派上用场,直到马斯克决定启用它作为星舰的专用基地。 由于星舰太大了,在洛杉矶建造星舰再运到博卡奇卡太费周章,所以马斯克决定在离发射台约两英里的地方,在博卡奇卡阳光明媚的灌木丛和蚊子出没的湿地上开辟出一块火箭制造区域。SpaceX团队为这条装配线搭建起三个硕大的、类似机库的帐篷,还建了三个用波纹金属制成的装配大楼,可以垂直容纳星舰。场地上有一栋旧楼被改造成了多个办公室隔间、一个会议室和一个可以为大家提供口味尚可的饭菜和优质咖啡的食堂。到2020年年初,这里聚集了500名工程师和工人,其中大约一半来自当地,四班倒昼夜工作不停。 — location: 5504


“邻避”的英文缩写是NIMBY(Not In My Back Yard,意思是“不要在我家后院”)。飞机场、核电站这类公共基础设施,其产生的外部效益为大众共享,而带来的风险和成本却由设施附近的居民承受,所以容易引发当地居民抵制,故将居民的这种态度称为“邻避主义”。—— — location: 5616


超级铸造 2018年年底的一天,在帕洛阿尔托,马斯克坐在特斯拉工程总部的办公桌前,把玩着一个Model S的玩具车模,它看起来就像是真车的微缩版。当马斯克把它拆开后,发现里面甚至有一套悬挂系统,但整个车底被压铸成了一整块金属。在当天的团队会议上,马斯克拿出了这辆玩具车,把它放在白色的会议桌上,他问:“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做?” 一位工程师指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那就是真车的底盘要大得多,没有铸造机可以处理这么大块的东西。马斯克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说:“去想想怎么做吧,不就是搞一台更大的铸造机吗?又不是说要打破物理学定律了。” 他和高管们给六家主要的铸造公司打了电话,其中五家拒绝尝试这个提议,但意大利一家专门生产高压压铸机的公司意德拉集团接受了这项挑战,同意打造几款非常大的机器,为Model Y生产整个底盘。“我们用上了全世界最大的铸造机,”阿夫沙尔说,“这是一台6 000吨重的机器,用于生产Model Y,生产Cybertruck时还会用上一台9 000吨重的机器。” 这些机器将熔化的铝注入冷铸模具,可以在短短80秒内直接将整个底盘“和盘托出”,而过去生产一个底盘需要将100多个零部件焊接、铆接或者黏合在一起,这种老工艺带来的问题就是容易出现缝隙、响声和泄漏。马斯克说:“工艺流程的变革让底盘从非常棘手的一个大麻烦,变成了一个铸造过程极其便宜、简单、快速的东西。” 实现了这个过程,使马斯克从此对玩具业青睐有加,他一再敦促他的团队成员要多从机器人和乐高积木等玩具当中获得灵感。马斯克说:“他们必须非常快速、低成本地生产出没有缺陷的产品,还必须在圣诞节前全部搞定,否则就会有小朋友不开心了。”当他在工厂里走动时,他向一群机械工程师介绍了乐高积木的精密模压工艺,每块积木的尺寸保持高度的精确性和一致性,误差控制在10微米内,这意味着零部件之间的通配性极高。汽车零部件也需要达到这样的水平。“追求更高精确度并不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这主要看你到底有多上心。”马斯克说,“你真的关心精确制造的问题吗?如果你关心,那么你就能让制造过程更精确。” — location: 5658


2020年5月,马斯克的个人生活因儿子的降生而发生了变化,这个孩子就是外界熟知的X。X是马斯克与格莱姆斯的三个孩子中的老大,他身上有一种脱俗的可爱气息,让马斯克既感到平静又为之着迷,让这个父亲渴望时时刻刻陪伴在他左右。马斯克走到哪儿都带着X,他可以坐在父亲的腿上参加冗长的会议,骑在父亲的肩上参观特斯拉和SpaceX的工厂,步履蹒跚地在太阳能屋顶的安装现场肆意探索。 — location: 5692


私营公司将宇航员送入预定轨道 从2011年航天飞机陆续退役开始,美国在航天能力、航天意志和航天愿景方面节节败退,人们甚至已经无法想象,仅仅在两代人之前,这个国家曾经开展过九次登月任务。在最后一次航天飞机执行任务结束后,近10年中,美国一直无法将人类再次送入太空,被迫依赖俄罗斯的火箭才能将美国宇航员送入国际空间站。2020年,SpaceX扭转了这种局面。 — location: 5823


每当决定录用一个人或者提拔一个人时,马斯克都抱着这样一个观点:一个人的态度比他的简历、他所掌握的技能更重要。他对“工作态度好”的定义就是一个人渴望疯狂工作、拼命工作。所以马斯克当场就雇用了邓契夫。 — location: 5877


贝索斯非常讲究方式方法,他的座右铭是“步步为营,如狼似虎”。马斯克的天性则是要狂飙突进,用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最后期限把大家逼到极限,即便他要因此承担风险。 — location: 5949


马斯克经常在会议上重复自己说过的话,一部分原因是强调这些内容,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出神一般地像在念咒语。克雷布斯了解到,能让马斯克放心的一个方法就是重复他说过的话。克雷布斯说:“他想知道你是不是听进去了,所以我学会了重复他的反馈意见。如果他说墙应该是黄色的,我会说:‘明白,现在这样不行,我们要把墙刷成黄色。’” — location: 6196


质疑每一项要求。”具体来说就是应该质疑安装人员的要求, — location: 6242


像往常一样,他给道介绍了实施五步工作法的几个步骤,并继续展示这套工作法应该如何应用于太阳能屋顶项目。“质疑每一项要求。”具体来说就是应该质疑安装人员的要求, — location: 6241


马斯克说:“不要担心销售策略,这是我表弟犯过的一个错误,真正了不起的产品能实现销售增长靠的都是口口相传。”所以核心目标是要打造一款易于安装的优质太阳能屋顶。 像往常一样,他给道介绍了实施五步工作法的几个步骤,并继续展示这套工作法应该如何应用于太阳能屋顶项目。“质疑每一项要求。”具体来说就是应该质疑安装人员的要求,他们要求在房屋伸出来的通风口和烟囱管道周围施工。而马斯克建议应该直接裁掉干燥器和通风扇的管道,将太阳能瓦片铺在上面,空气仍然能从瓦片下方排出。“大刀阔斧地删。”屋顶系统有240个不同的零部件,包括螺丝、夹具、轨道等,他认为超过一半的零部件都应该删掉。“精简。”马斯克认为公司官网应该只提供三种类型的太阳能屋顶:小型、中型和大型。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提速”,每周要尽可能多地安装太阳能屋顶。 — location: 6239


布莱恩·道的热情从未减退,他对马斯克说:“如果公司需要我,我给公司扫地都没问题。”但他面对的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安装太阳能屋顶的业务是劳动密集型工作,没有规模效应可言。马斯克是设计工厂的高手,他可以通过不断增加产量来降低单位产品的成本,但安装太阳能屋顶,无论你一个月装10个还是100个,每个屋顶的安装成本都是差不多的。马斯克对这种业务缺乏耐心。 — location: 6294


金博尔从布朗斯维尔机场开车过来的路上,在一个路边摊把售卖的烟花扫荡一空,然后他们就和埃隆年龄大些的儿子们——格里芬、凯、达米安和萨克森一起点燃了这些烟花。这些都是正规的大型烟花,可不是什么小蹿天猴,就像金博尔说的:“在得克萨斯州,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location: 6366


格莱姆斯后来在她创作的歌曲《游戏玩家》中表达了她的感受。对于马斯克这位终极策略游戏玩家,用这样一个标题从很多层面来说都很合适: 如果我对他的爱再少一点儿 我就能让他留在我身边 但他必须做一个最好的 游戏玩家…… 我爱上了最棒的游戏玩家 但他总是爱游戏更多一些 胜过爱我 远航吧 去往那寒冷浩瀚的太空 即使爱情 也无法将你留在原地 — location: 6399


马斯克对于去参加晚宴的事很矛盾,意料之中的是,他找了个工作上的借口,就不用一开始就到场了。当晚猎鹰9号火箭正准备发射,其中有个小插曲,因为政府方面的一些原因,飞船第二次进入印度领空的准入许可被推迟了。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可能根本用不着马斯克操心,但他就是喜欢在工作中给自己加戏,不管是大场面还是小戏份。 — location: 6423


马斯克特别关注他们所采用的材料的重量,他指出发动机气缸的厚度与整流罩的厚度相同,而它们面对的是不同的压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那里用了一吨的金属,狗屁用都没有啊!”火箭本身的质量每增加一盎司,都会导致它发射升空的有效载荷质量减少。 — location: 6545


因为灵感4号宇航员即将着陆,有一次会议被推迟到了午夜,结果他们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在发动机上尽可能多地用马斯克最喜欢的材料——不锈钢。他们看完了一系列幻灯片,都是在讲如何尽量减少昂贵的合金用量,马斯克打断了主讲人,宣布:“够了,你分析这么多都把自己绕进去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能替换材料的零部件都换成低成本的不锈钢。” — location: 6548


一开始,能让他网开一面的只有那些暴露在高温富氧气体燃烧环境中的零部件。一些工程师还据理力争,说铜具有更好的导热性能,所以需要用它作面板。但马斯克认为铜的熔点更低,他说:“我相信你可以做出不锈钢面板,去做吧,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用不锈钢来做。”马斯克承认工程师说的在理,可能不锈钢面板确实行不通,但与其分析几个月,还不如试一下,大不了失败了再换回来。“快速试制,就能快速验证出结果,随后就可以快速修复这个问题。”最终马斯克成功地将大部分零部件的材料都换成了不锈钢。 — location: 6552


马斯克喜欢两种类型的副手:一种像红牛,比如马克·容科萨,他们就像灌了很多含咖啡因的饮料一样精神,说话办事热情洋溢,敢想敢干;另一种像《星际迷航》里的斯波克,言谈举止平静有度,像瓦肯人 一般,传递出一种专业能力很强的感觉。麦肯齐属于后一种。 — location: 6566


麦肯齐开始应用汽车产业用过的类似的解决方案,在一些特定情况下,他提出的解决方案可以让零部件的成本降低90%。他请特斯拉的高管拉斯·莫拉维与他一起在SpaceX的生产线上走一走,用电动车领域的技术思路提出一些可以简化生产线的方案。结果莫拉维对火箭发动机生产线的复杂性和“画蛇添足”感到震惊,他甚至当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 location: 6583


马斯克做出的最大调整是让设计工程师负责生产,他在特斯拉有段时间也是这样安排的。“我很久以前就把设计和生产小组分开了,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错误,”马斯克在麦肯齐主持的第一次会议上说,“你们要对生产过程负责,不能当甩手掌柜,如果设计出来的生产成本很高,你们就更改设计方案。”麦肯齐和他的整个工程团队把他们的75张桌子都搬到了装配线旁边。 — location: 6587


尽管有了这些进步,在输入和输出方面的技术进展仍然慢得出奇。在2016年的一次旅行中,马斯克用拇指在手机上打字,然后开始抱怨打字特别浪费时间。从大脑发出信息到在设备上完成打字输入,每秒的信息传输速度只有大约100比特。马斯克说:“想象一下,如果你能把思想融入机器,就仿佛在你的思想和机器之间建立了一种直截了当的高速连接。”他身体前倾,问一同乘车的萨姆·特勒:“你能找一个神经领域的科学家来帮我增进对脑机接口的理解吗?” — location: 6731


人机界面 在数字时代,最重要的技术飞跃牵涉人类和机器间交流方式的进步,也就是所谓的“人机界面”。心理学和人工智能专家约瑟夫·利克莱德研究过在显示屏上跟踪飞机的防空系统,他在1960年写了一篇富有开创性的论文,题为“人机共生”,展示了显示屏如何做到“让计算机和人类一起思考”。利克莱德补充说:“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人类的大脑和计算机能非常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 location: 6718


马斯克意识到,最终的人机界面会是一款能将计算机直连大脑的设备,比如在人的头骨内放置芯片,可以将大脑信号发送给计算机并接收信号回传,这样可以让信息往返流动的速度提高100万倍。马斯克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实现真正的人机共生了。”换句话说,它能确保人类和机器协同工作。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马斯克在2016年年底成立了Neuralink公司,其业务是把小型芯片植入人类大脑,让人类与计算机展开心智融合。 — location: 6736


与Optimus一样,Neuralink的创意也受到科幻小说的启发,尤其是伊恩·班克斯的太空旅行小说《文明》系列,其中提到一种叫“神经蕾丝”的人机界面技术,当它被植入人体后,可以将人的所有思想活动与计算机相联。马斯克说:“我第一次读到班克斯的作品时,突然觉得这个创意有可能成为我们面对人工智能时的护盾。” — location: 6740


马斯克的崇高目标一般都与务实的商业模式相结合,比如他曾经开发了星链卫星,这项业务可以为SpaceX的火星发射任务提供资金。同样,他计划用Neuralink大脑芯片帮助神经系统有问题的人,比如肌萎缩侧索硬化(ALS)患者,让他们能与计算机互动。马斯克说:“我们如果能找到好的商业用途来为Neuralink提供资金,那么在几十年后,就可以将人类世界与数字机器紧密结合起来,从而实现最终目标:保护人类以抵御邪恶的人工智能。” — location: 6743


当时他正在删减猛禽发动机上的各处连接,因为多一处连接就多一处潜在的故障点。“它必须是一款一体化的设备,”他告诉这些灰心丧气的Neuralink工程师,“要呈现为一整套简洁的封装产品——没有电线,没有连接,没有路由器。”因为没有任何物理定律,也没有任何基本法则规定,不能在一台一体化设备上实现所有的功能。 — location: 6779


他们此时面临的一大难题就在于要满足“芯片必须非常小”的要求,这导致它很难拥有较长的电池寿命,也不容易支持较多的线程。马斯克问:“为什么必须把它做这么小?”有人犯了一个错误,说这是之前对他们提出的一项要求。马斯克一听就激动起来,开始阐述他的工作法:第一步就是要质疑每一项要求。随后他让大家思考关于芯片尺寸的基本科学原理:人的头骨是球形的,所以芯片能不能凸出一点?直径能不能更大?他们得出的结论是,人类头骨容纳更大的芯片是很容易实现的。 — location: 6788


去除雷达 在特斯拉,是否要在自动驾驶车辆的Autopilot自动辅助驾驶系统中使用雷达,而不单单依赖来自摄像头的视觉数据,一直是一个争执不下的问题。这也成了可以用来研究马斯克决策风格的案例:在第一性原理的指导下,他的决策既呈现出激进、固执、鲁莽、富有远见的风格,有时又具有出人意料的灵活性。 — location: 6809


最初他在雷达问题上保持开明的态度。当特斯拉Model S在2016年进行升级时,他勉强同意了自动驾驶团队除了在车上布置八个摄像头,还可以采用一个面向前方的雷达。他还授权工程师做了一款程序来布设自己的雷达系统,也就是凤凰系统。 — location: 6814


虽然马斯克的性格很固执,但如果能让他看到真凭实据,他也可以回心转意。他坚持要求在2021年去除雷达,因为当时雷达的技术水平不能提供足够的分辨率来为视觉系统额外提供有意义的信息。然而,他还是同意让工程师继续推进凤凰项目,看看他们能不能开发出更好的雷达技术。 马斯克手下的车辆工程主管拉斯·莫拉维让出生于丹麦的工程师皮特·肖茨罗负责此事。莫拉维说:“埃隆并不反对雷达,他只是反对使用糟糕的雷达。”肖茨罗的团队开发了一个雷达系统,重点关注人类驾驶员可能无法看到的情况。马斯克说:“你可能是对的。”于是他秘密签署了一份在售价更高的Model S和Model Y上尝试使用新系统的决定。 — location: 6853


这是马斯克对自己最为精辟的一种洞察。如果大事不妙,他就会变得精力充沛,这是他童年时期在南非培养出来的“受围心态”。如果不需要为生存而战,他心里就不踏实。本应是美好放松的时光都让他感到不安,所以安逸反而会促使他一次次发起狂飙运动,挑起各种戏剧性冲突,投入那些他本可以避开的战斗,从而啃下了一块又一块硬骨头。 — location: 6912


《时代》杂志授予的荣誉标志着马斯克的名气达到了顶峰。2021年,他成为世界首富,SpaceX成为第一家将平民送入预定轨道的私营公司,而特斯拉通过引领全球汽车产业电气化做出了划时代的转变,攀上了万亿美元的市值高点。《时代》杂志主编爱德华·费尔森塔尔写道:“马斯克产生了巨大影响,无论是对地球上的生命还是地球之外可能存在的生命形式,几乎没有人能同他比肩。”《金融时报》也将他评为年度人物:“马斯克正在向世人宣告,他是我们这一代人中最纯正的创新企业家。”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马斯克强调了推动其公司发展的使命所在。“我只是想把人类送上火星,用星链实现信息自由,用特斯拉加速可持续能源技术推广,把人们从繁重的驾驶任务中解放出来。” — location: 6995


觉醒文化是21世纪10年代以来,美国人对有色人种、同性恋社群和女性身份认同政治的左翼政治运动的称谓。觉醒文化最初针对种族歧视,后来拓展至社会不平等、性别和性取向等方面。——译者注 — location: 7038


他说:“我来到加州时,那是充满机会的热土,而现在,这里遍地都是诉讼、监管和税收。” — location: 7082


马斯克对唐纳德·特朗普的态度是深深的鄙夷,认为他就是个骗子,但马斯克同样不认同拜登:“他还是副总统的时候,我和他在旧金山吃过一顿午餐。他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小时,无聊至极,他像个一上弦就能一遍遍重复无聊短语的玩偶。” — location: 7083


这句话意在批评、质疑拜登的领导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暗示他似乎没有在总统的位置上发挥积极作用,更像是一个缺乏活力的、被他人操控的傀儡。——译者注 — location: 7097


2021年8月,总统拜登在白宫举行了一场为电动车行业而庆祝的活动,马斯克对拜登的态度变得更加不屑。通用汽车、福特汽车和克莱斯勒的负责人,还有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的领导者都受邀到场,但马斯克没有被邀请,虽然特斯拉在美国的电动车销量远远超过其他公司的总和。拜登的新闻秘书珍·普萨基直言不讳地说明了原因:“这是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三个最大的雇主,所以不用我多说了吧。”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曾试图让特斯拉的弗里蒙特工厂成立工会,但没有成功,一部分原因是美国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认为该公司采取了非法的抵制工会行动,另一部分原因是(同Lucid和Rivian等新的电动车公司一样)工人们获得了股票期权,而一般工会合同里是不会有这样的条款的。 — location: 7087


同年11月,在马斯克看来,拜登做得更过分了:他与通用汽车的首席执行官玛丽·巴拉和全美汽车工人联合会领导者一起参观了底特律的通用汽车厂。“底特律工厂在电动车领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拜登说,“玛丽,我记得早在1月我就和你谈过,美国需要在电动车方面取得领先地位。玛丽,是你领导了这场变革。你让整个汽车产业实现了电气化转型。我很认真地讲,是你的功劳,这很重要。” — location: 7093


事实上,通用汽车虽然在20世纪90年代就开始引领电动车行业发展,但他们早就偃旗息鼓了。拜登发表这番言论时,通用汽车只剩下一款电动车雪佛兰Bolt,而且当时已被召回,没有再生产。2021年第四季度,通用汽车在美国总共售出了26辆电动车,而同年特斯拉在美国售出了约30万辆电动车。马斯克回应:“拜登就是一个湿漉漉的人形袜子玩偶。” — location: 7099


与拜登政府的关系缓和注定不会持续多久。马斯克向特斯拉的高管们发送了一封电子邮件,表达了他对经济状况有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要求他们为经济衰退做好准备。这封邮件内容泄露后,拜登被问及此事,他突然冒出一句语带嘲讽的话:“所以祝他的登月之旅好运啊。”言下之意,他好像认为马斯克是想飞往月球的科学怪人。事实上,SpaceX的月球登陆器是根据NASA的合同为美国政府打造的。拜登说了这句话几分钟后,马斯克就在推特上嘲笑他的无知:“谢谢总统先生!”他还附上了NASA新闻稿的链接,文中写明SpaceX赢得了将美国宇航员送上月球的合同。 — location: 7113


在4月的一次电话会上,拜登的顾问介绍了尚未最终敲定的《通胀削减法案》中对电动车产业的激励措施。马斯克对这些措施的构思之妙感到又惊又喜,但他对政府在三年内花费50亿美元建立电动车充电网络的计划表示反对。虽然这样可以帮到特斯拉,但马斯克认为政府不应该参与建设充电站的业务,就像政府不应该参与建设加油站一样,这事最好由私人部门来做,可以是大公司,也可以是小公司。私人部门会想尽办法吸引客户,在餐馆、路边景点和便利店等地点建设充电站。但如果是由政府建设充电站,就会扼杀这些公司的投资意愿。马斯克承诺特斯拉的充电桩将对其他电动车开放,他在电话中这样承诺:“我想让你们知道,我们的车辆和充电站的充电机制是可以彼此兼容的。” 想实现这种技术,没有听起来这么简单。特斯拉的超级充电站需要增加适配器,才能与其他电动车所用的连接器适配,这就必须在财务支出方面展开斡旋。在基础设施领域大权在握的白宫官员米奇·兰德里欧前往特斯拉的内华达电池工厂视察,听取了有关技术细节的介绍。随后兰德里欧和拜登的清洁能源创新高级顾问约翰·波德斯塔在华盛顿与马斯克举行了小型会议,在细节方面达成一致。结果,政府和马斯克方面开始罕见地在推特上相互捧场。白宫顾问们为拜登写了这样一条推文:“埃隆·马斯克将向所有品牌电动车的司机开放特斯拉的大部分充电网络。”马斯克回复说:“这是件大事,它会带来巨大的变化,谢谢你们。特斯拉很高兴通过自身的超级充电站网络为其他品牌电动车提供支持。” — location: 7119


自由意志主义者(libertarian)不能与自由主义者(liberalist)画等号,例如虽然二者都支持市场经济,但前者主张在社会和经济领域内限制政府干预,而后者认为政府有责任解决社会经济不平等问题,并提供教育、医疗保健和福利等基本服务。——译者注 — location: 7144


《低模之战》 了解马斯克的一把钥匙就是理解他对电子游戏的热爱:他的紧张、他的专注、他的血性、他的顽固、他的老谋深算,无不倾注其中。在游戏中流连几个小时,既是他发泄情绪(或积蓄能量)的方式,也能够磨炼他的战术技能和商业战略思维。 — location: 7181


马斯克还说动格莱姆斯也下载了这个游戏,她说:“除了打游戏,他没有其他爱好或者放松的方式,但他玩游戏实在是太较真了,搞得剑拔弩张的。”在一局游戏里,他俩都同意结盟,一起反对其他部落,结果她出其不意地用一个火焰球攻击他。“那次我们吵得厉害,在所有吵过的架里能排上前几名,”格莱姆斯说,“他把这次游戏经历当成了我对他深深的背叛。”格莱姆斯表示抗议,说这只是一个游戏,又不是什么大事。马斯克却对她说:“闭嘴吧!这问题大了去了!”当天他就再没有跟她说过话。 — location: 7198


同理心不是公司的资产。“他知道我天生就有同理心,但这种特质对我开展商业活动是不利的。”金博尔说,“《低模之战》教会我摒弃同理心,像他一样思考。因为你在玩游戏时肯定没有同理心,对吗?” — location: 7210


几个月后,在墨西哥圣卢卡斯角,在弟媳克里斯蒂娜·马斯克的生日派对现场,马斯克有时待在房间里,有时待在角落里,一连几个小时都在玩游戏。“来吧来吧,跟大家一块儿待会儿啊。”克里斯蒂娜央告道,可他还是拒绝了。金博尔也玩上了这款游戏,目的是能跟哥哥走得更近。“他说这能教会我像他一样做好首席执行官,”金博尔说,“我们称之为‘低模之战的人生小课堂’。”课程核心要点包括以下几点。 同理心不是公司的资产。“他知道我天生就有同理心,但这种特质对我开展商业活动是不利的。”金博尔说,“《低模之战》教会我摒弃同理心,像他一样思考。因为你在玩游戏时肯定没有同理心,对吗?” 把生活当作游戏来玩。“我有一种感觉,”齐里斯曾对马斯克说,“小时候你玩这种策略游戏,你妈把电脑电源拔了,你都没注意到,你一直在生活中游戏,就好像它就是策略游戏。” — location: 7205


不要惧怕失败。“你总会输的,”马斯克说,“前50次都很痛苦,但是当你已经习惯失败,你就会带着更少的负面情绪参与每一次游戏。”更无畏的人会愿意承担更大的风险。 要主动出击。“我这个人有点儿加拿大人的那种性格: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齐里斯说,“我打游戏的方式就是对其他人的行动做出反应,而不是主动谋划我自己的最佳战略。”齐里斯意识到她的这个特点也体现在许多女性身上,这反映出她在工作中的行为模式。马斯克和马克·容科萨都告诉她,除非她主动制定战略,否则永远都不可能获胜。 优化每个回合的策略。在《低模之战》中你只有30个回合,所以你需要优化每个回合的动作。马斯克说:“就像在《低模之战》中一样,你在生活中能出手的次数也是有限的,我们如果有几个回合松懈了,就永远无法到达火星。” — location: 7220


双倍下注。“埃隆在游戏中总是在突破可能的极限,”齐里斯说,“而且他总是双倍下注,再把手头的一切都投入下一轮游戏,不断成长壮大,就像他这一生中一直在做的那样。” — location: 7235


为战斗分配好资源。在《低模之战》中,你可能会发现自己被六个以上的部落包围着,他们都在进攻你。你如果要同时应对所有人,肯定会输。马斯克从来没有彻底搞定过这种局面,而这时齐里斯反而成了他的老师。她对他说:“嘿,现在他们都在针对你,但你要是多线作战,资源必然耗尽。”她把她的应对之策称为“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也是她想在推特这件事上传授给马斯克的经验,但她未能如愿。 玩游戏适可而止。金博尔说:“我不能老玩游戏,游戏影响了我的婚姻质量。”希冯·齐里斯也把《低模之战》从手机中删掉了,格莱姆斯也是。有一段时间,马斯克也这样做了。“我不得不卸载了《低模之战》,因为它太费脑细胞了,”他说,“我有时候做梦都能梦见《低模之战》。”但是,马斯克从来也没做到“玩游戏适可而止”,几个月后,他把这款游戏又装了回来。 — location: 7239


星链救援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特别军事行动前一小时,美国卫星通信公司卫讯的路由器遭到网络攻击,导致乌克兰的通信和互联网服务中断。乌克兰军队的指挥系统瘫痪,几乎无法进行防御。乌克兰高级官员疯狂呼吁马斯克伸出援手,副总理米哈伊洛·费多罗夫在推特上敦促他提供网络连接服务。他恳求道:“我们请求你为乌克兰提供星链站点。” 马斯克同意了。两天后,500个星链终端送抵乌克兰。“美国军方希望在运输方面帮助我们,大家会团结起来!”格温·肖特韦尔给马斯克发了电子邮件。 马斯克回应:“听起来不错啊!”他与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用Zoom软件通了一次电话,讨论了更大规模的物流计划,还承诺在战争结束后访问乌克兰。 SpaceX的星链业务运营主管劳伦·德雷尔开始每天向马斯克发送两次更新的情况。她在3月1日写道:“俄罗斯今天切断了乌克兰的很多通信基础设施,一些星链套件已经能够支持乌克兰武装部队继续运行战区指挥中心,这些套件发挥的作用可能是举足轻重的。他们还要我们提供更多套件。” 第二天,SpaceX又借道波兰发过去2 000个终端,但德雷尔说一些地区停电了,所以许多终端无法正常工作。“我们可以给他们用船送过去一些野营用的‘太阳能板+储能电池’套件,”马斯克回答,“他们也可以用特斯拉Powerwall或者Megapack。”储能电池和太阳能板很快就被运往乌克兰。 那一周的每一天,马斯克都与星链的工程师举行定期会议。到了周日,SpaceX为一个乌克兰特种作战旅提供了语音通信服务。星链套件还为乌克兰军队和美国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提供了通信支持,帮助乌克兰的电视广播恢复了正常。几天内,又有6 000个终端和天线运抵乌克兰。到7月,乌克兰运行着15 000个星链终端。 关于星链的报道很快就铺天盖地。美国政治新闻网Politico的记者在介绍完乌克兰前线士兵使用星链服务后写道:“乌克兰冲突为马斯克和SpaceX刚刚起步的卫星网络提供了一个极限环境中的试验场,让很多西方国家的军队羡慕不已。星链公司几天内向乌克兰提供了数千个背包大小的卫星信号接收站并能保持不掉线,指挥官们对此印象深刻。”《华尔街日报》也做了专题报道,称一位乌克兰排长告诉该报记者:“没有星链的话,我们就会输掉这场战争。” 星链公司为这次提供的天线和通信服务垫付了大约一半的费用。马斯克在3月12日写信给德雷尔:“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捐了多少?”德雷尔回答说:“2 000个免费的星链终端,还有免费的包月通信服务。另外,还有300个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了利沃夫信息技术协会,并且免除了服务费。”公司很快又捐赠了1 600台星链终端,马斯克估计他们贡献的产品和服务总额大约为8 000万美元。 其他方面的资金支持来自多个国家的政府机构,也有来自私人的捐款。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向朋友们群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希望筹集500万美元,用来购买5 000套星链套件并运输到乌克兰。“如果你愿意捐款,请尽快告诉我。”他写道,“在保证乌克兰政府的通信过程中,星链所发挥的关键作用,我怎么强调都不过分。”过了三个小时,他收到了赛富时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亿万富翁马克·贝尼奥夫的回复:“我捐100万美元,埃隆威武!” — location: 7260


好事难 马斯克给我发了条信息:“这可能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那是2022年9月一个周五的晚上,马斯克进入了“戏剧性危机”模式,不过这次事出有因。有一个危险而棘手的问题浮现出来,那就是在他看来,这场军事冲突可能引发一场核战争,“这种可能性非同小可”,而星链要承担其中一部分责任。乌克兰军方当时正试图通过派遣六艘装满炸药的小型无人潜艇,对驻扎在克里米亚塞瓦斯托波尔的俄罗斯海军舰队展开偷袭,他们正是使用星链导航来抵达预定地点的。 尽管马斯克曾欣然表示支持乌克兰,但一谈到如何看待这场冲突中的外交风云,他的本能就是秉持着现实主义的思路,体现出了一个典型的欧洲军事史学生的想法。他认为乌克兰针对俄罗斯在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一事发动攻击是鲁莽的行为。俄罗斯大使在几周前的一次谈话中曾警告,攻击克里米亚是一条红线,触及红线可能会招致核报复。马斯克向我阐述了俄罗斯法律和相关学说中的细节,它们都为俄罗斯可能做出的这一反应提供了法理上的正当性支持。 那一整晚,直到深夜时分,马斯克都亲自上阵以应对这一情况。他断定,如果允许使用星链展开这样的攻击,那么对全世界来说可能就是一场灾难。所以他秘密地告知手下的工程师,关闭对克里米亚海岸100千米范围内的信号覆盖。结果,当乌克兰无人潜艇靠近塞瓦斯托波尔的俄罗斯舰队时,它们失去了星链的信号,被冲到了岸上,没有造成任何危害。 乌克兰军方在执行任务时发现星链停止服务,于是无数的电话和信息涌向马斯克,纷纷要求马斯克重新开启对克里米亚的信号覆盖。最初向他寻求帮助的乌克兰副总理米哈伊洛·费多罗夫秘密同他分享了很多细节,阐述无人潜艇对于帮助他们赢得这场战争多么重要。“我们自己制造了无人潜艇,它们可以摧毁任何巡洋舰和潜艇。”他用一个加密的应用程序发了这条信息,“我没有与任何人分享这些信息。我只想让你知道这些,因为你是那个用技术改变世界的人。” 马斯克回答说,无人潜艇的设计令人印象深刻,但他拒绝重新开启信号覆盖,他认为乌克兰“已经在战争的路上走得太远,最终会招致战略性失败”。马斯克与拜登手下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杰克·沙利文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将军讨论了这一情况,向他们解释说SpaceX不希望星链被用于进攻性军事目的。马斯克还打电话给俄驻美大使,向他保证星链只用于防御目的。“我认为如果乌克兰发起的进攻成功击沉了俄罗斯舰队,那就像一场小型的珍珠港事件,会导致局面出现重大升级,”马斯克说,“我们不想参与其中。” 马斯克展望未来的时候,经常抱有世界末日论的观点。无论是商业上还是政治上,他脑袋上就像长了一根天线,专门负责接收灾难降临的信号,一旦收到信号,他就会兴奋起来。2022年,他所观察到的世界性事务中隐隐浮现出许多灾祸与凶兆,他为此感到震惊。他还确信,俄乌冲突如果拖延下去,可能会导致军事动荡和经济灾难。 马斯克主动帮助寻找俄乌冲突的解决之道,他提出了一项和平计划,其中包括在顿巴斯和俄罗斯控制的其他地区举行新的全民公投、接受克里米亚是俄罗斯的一部分,并保证乌克兰仍然是一个“中立”国家,不会成为北约的一部分。这个提议激起了轩然大波。乌克兰驻德国大使在推特上写道:“我用外交辞令回复你:滚!”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则更谨慎一些,他在推特上发布了一项民意调查:“你更喜欢哪个埃隆·马斯克:是支持乌克兰的马斯克,还是支持俄罗斯的马斯克?” 马斯克在随后发布的推文中收敛了一些。“到目前为止,SpaceX在乌克兰启动星链并提供技术服务支持,为此自掏腰包近8 000万美元,”他在回答泽连斯基的问题时说,“而我们对俄罗斯的支持是0。很显然,我们是支持乌克兰的。”但随后他又说:“夺回克里米亚的尝试将造成大量伤亡,而且很可能失败,有引发核战争的风险。这对乌克兰和整个地球来说都是不堪设想的。” — location: 7291


10月初,马斯克对使用星链展开进攻行动的限制范围进一步扩大,在俄罗斯控制的乌克兰南部和东部地区,一些信号覆盖也停止了。又一波来电涌向他,向他强调星链正在发挥的巨大作用。乌克兰和美国都没能找到其他卫星通信服务供应商,也没找到任何一套通信系统能与星链相媲美,能够抵御俄罗斯黑客的攻击。可马斯克觉得自己的良苦用心得不到认可,伸过脸去还被打了一巴掌,于是他提出SpaceX不愿意再继续为这项服务贴钱。 格温·肖特韦尔也强烈支持SpaceX停止对乌克兰的军事行动提供资助。提供人道主义援助是好事,但私营公司不应该资助外国的战争,这种事应该留给政府去做,这就是为什么美国有一个外国军事销售制度的项目,在私营公司和外国政府之间设置了一层保护。其他公司,包括那些大发其财的大型国防承包商,它们向乌克兰提供武器,要价几十亿美元。所以这样看起来,还没有实现盈利的星链公司免费给乌克兰提供“武器”似乎不太公平。肖特韦尔说:“我们最初为乌克兰人提供免费服务,是出于人道主义和防御目的,比如让他们的医院和银行系统保持运转,但后来他们开始把我们的东西放在无人机上,还想炸毁俄罗斯船只。我很乐意为救护车、医院和产妇们提供免费服务,那是我们作为公司和公民应该做的,但是让我们给军用无人机的袭击行动提供资助就不行。” 肖特韦尔开始与五角大楼就一项合同进行谈判。SpaceX将继续为用于人道主义目的的终端提供额外6个月的免费服务,但它将不再为军队使用的终端提供免费服务,五角大楼应该为此买单。达成这项协议后,五角大楼将向SpaceX支付1.45亿美元以购买这项服务。 这件事被泄露后,网友们在媒体和“推特空间”中掀起了对马斯克的口诛笔伐。马斯克决定撤回他的资助请求,SpaceX将为已经在乌克兰服役的终端提供无限期的免费服务。他在推特上写道:“管他呢,虽然星链还在亏损,而其他公司从纳税人的口袋里拿走了数十亿美元,我们还是会继续免费资助乌克兰政府。” 肖特韦尔认为这样做很荒唐:“真的,五角大楼准备了一张1.45亿美元的支票递给我,可是推特网友骂一骂,埃隆就屈服了。是五角大楼中那些仇视埃隆的人泄露了这份合同,而他却觉得人言可畏。” 他的朋友戴维·萨克斯在推特上说:“好人难当,好事难做啊。” 马斯克回应说:“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应该做善事。” 乌克兰副总理米哈伊洛·费多罗夫向马斯克发了一条加密信息,向他表示感谢,同时也想息事宁人。费多罗夫说:“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你对乌克兰的贡献。我相信,如果没有星链,我们都无法正常运转。再次感谢。” 费多罗夫说,他理解马斯克的立场——为什么不允许星链被用于攻击克里米亚的行动。但他说服了马斯克,允许乌克兰在南部和东部的俄罗斯控制区将星链服务用于作战,结果就促成了一场双方极度坦诚的秘密交流。 费多罗夫:将这些领土排除在星链覆盖范围外是绝对不公平的。我来自扎波罗热地区的瓦西里基夫卡,我的父母和朋友都住在那里。现在这个村子被俄罗斯军队占领,当地居民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解放……9月底,我们注意到星链在被解放的村庄无法正常工作,导致我们无法恢复这些领土上的重要基础设施。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马斯克:一旦俄罗斯人完全动员起来,他们将摧毁乌克兰所有的基础设施,覆盖范围远远超过目前占领的区域。北约将不得不出手干预,到那时,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费多罗夫:动员部队同技术影响战争的方式不一样——这是一场科技战…… 马斯克:这场冲突给世界带来了灾难性风险……寻求和平解决方案吧……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我将支持务实的、有利于全人类福祉的和平行动。 费多罗夫:我理解。我们是站在乌克兰人民的立场,而你是从想要拯救人类的立场出发。而且你不只是口头上表达一下这些愿望,你是身体力行,你比任何人为此付出的都更多。 在与费多罗夫交流之后,马斯克感到很沮丧。“我怎么就卷入这场战争了?”他在一次深夜的电话交流中问我,“星链不是用来打仗的,我们做星链是为了让大家能在流媒体上看电视剧,能为那些精彩的剧集而激动,让人们可以参与在线教学,满足大家那些美好又和平的愿望,而不是帮着无人机搞袭击的。” 最后在肖特韦尔的帮助下,SpaceX与各政府机构达成协议,政府为在乌克兰增设星链服务买单,由军方制定服务条款。2023年年初,超过10万根新天线送抵乌克兰。此外,星链还推出了一项名为“星盾”的配套服务,这是专门为军事用途设计的。SpaceX向美国军方和其他机构出售或授权星盾卫星服务,允许政府来决定在乌克兰和其他地方使用它们的方式和启用它们的条件。 — location: 7327


2022年4月,马斯克手头的事情进展得格外顺利。在过去12个月里,特斯拉没有花一分钱做广告,销售额却增长了71%,其股价在5年内涨了15倍,市值超过了第2 ~ 10名车企市值的总和。马斯克对微型芯片供应商发起猛烈抨击,这意味着特斯拉与其他车企不同,在新冠大流行造成的供应链紊乱中幸存了下来,让他们在2022年第一季度实现了创纪录的交付成绩。 而SpaceX在2022年第一季度发射进入预定轨道的有效载荷质量是其他所有公司、所有国家发射的质量总和的两倍多。4月,SpaceX完成了第四次前往国际空间站的载人航天任务,为(仍没有自主发射能力的)NASA和欧洲航天局运送了三名宇航员。当月,SpaceX还将另一批星链通信卫星送入了预定轨道,这样SpaceX卫星群中的卫星数量达到了2 100颗,为包括乌克兰在内的40个国家的50万用户提供互联网连接服务。没有其他公司或其他国家能够做到安全地让轨道运载火箭完成着陆并重复使用这些火箭。马斯克在推特上说:“有一点特别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猎鹰9号还是唯一一个能降落、能再次飞行的轨道助推器!” 结果是他作为创始投资人和公司创始人所创立的四家公司的市值/估值分别达到了: 特斯拉——1万亿美元; SpaceX——1 000亿美元; Boring Company——56亿美元; Neuralink——10亿美元。 这注定是辉煌的一年,只要他能不折腾,让大家各得其所。但是按马斯克的天性,他怎么可能不折腾呢? 希冯·齐里斯注意到,到4月初,他的状态就像一个游戏成瘾的人,明明已经打通关了,却浑身躁动不安,就是不肯下场。“你不用一直处于战斗状态啊,” — location: 7484


马斯克对言论自由的看法是,言论越自由的环境对民主越有利。 — location: 7548


马斯克创建了SpaceX,他总是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让人类成为跨行星物种,这样保存人类意识的概率就会增大。特斯拉和SolarCity的宏伟使命在于引领人类走向可持续能源的未来。Optimus和Neuralink是为了打造人机界面,保护人类不受邪恶人工智能的影响。 那推特算什么呢?马斯克在4月告诉我:“一开始我拿我这些发自初心的宏大使命往上套,结果发现推特套不进去,但我已经开始渐渐相信,推特可以成为保护人类文明这一使命的一部分,在人类成为跨行星物种之前,给人类社会争取更多时间。”何出此言呢?一部分原因关涉到言论自由。“媒体中似乎充斥着越来越多的群体思维,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如果你没有站在他们的队里,他们就会孤立你,你想喊也发不出声音。”他认为,对于民主的赓续,重要的是铲除推特中盛行的“觉醒文化”,打破偏见,让大家眼中的推特成为一个开放的空间,可以对各种意见兼收并蓄。 — location: 7806


马斯克曾与金博尔等人讨论过,能不能用区块链作为推特的主要架构。可是尽管他对狗狗币和其他加密货币很感兴趣,但他不是区块链的拥趸,而且他觉得区块链响应太慢了,支持不了推特快节奏的内容发布频率。 — location: 7854


“我认为拥有一个包容性强、值得大家信赖的数字化公共空间很重要。”他回答着,随后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否则我们怎么帮特朗普在2024年当选总统?” 当然他是开了个玩笑,但对马斯克来说,有时很难讲这种话是不是玩笑,孩子们有时也分不清,甚至他自己也分不清。孩子们大吃一惊,而马斯克向他们保证,他只是在开玩笑。 — location: 7888


晚餐结束时,他们在心里已经接受他买下推特的大部分理由,但还是觉得不舒服。马斯克说:“他们认为我是在自找麻烦。”当然,他们是对的。他们也知道,父亲确实喜欢自讨苦吃。 — location: 7892


马斯克没有简单直接地引用他关于言论自由的那套说辞,而是对应该被允许发布的内容和推特应该放大传播声量的内容做了更深入细致的区分。马斯克说:“我认为言论自由和传播自由之间是有区别的,任何人都可以走到时代广场中央,说什么都行,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句话应该传播给数百万人听。” 马斯克还解释了为什么对宣扬仇恨的言论做出一些限制是很有必要的。他说:“你希望推特上有尽量多的活跃用户,而要做到这一点,大家必须能享受到上推特的乐趣。如果用户频频被骚扰,或者感到不舒服,他们就不会上推特。所以一方面要允许大家畅所欲言,另一方面要让大家都感到舒适自在,二者之间必须谋求一个平衡。” 当有人问到多样性、公平性和包容性的时候,马斯克稍微做出了一点儿反驳:“我相信严格意义上由精英负责管理的社会体制,谁的工作越出色,谁的责任就越大,就是这样。” — location: 7946


马斯克发表了一番演讲:“这个世界上必须有些东西能激励你前行,能打动你的内心,而我给出的一个答案就是,要让人类文明成为能够开展宇宙飞行的文明,让科幻小说成为现实。” — location: 8134


斯蒂尔对马斯克有一个有趣的观察:大多数客户收到三四个选项后会问投资银行家推荐其中哪一个,马斯克则不同,他对每个选项都提出很多细节性问题,但没有征求建议。他喜欢自己做决定。 — location: 8372


马斯克说:“嘿,我很感谢你的提议,但推特是一家科技公司,是一家靠编写程序吃饭的公司。”伊曼纽尔反驳说,他们可以直接雇用技术人员,但马斯克坚定地拒绝了他。马斯克有一个核心思想,就是不能把工程和产品设计分开。事实上,产品设计应该由工程师来推动。像特斯拉和SpaceX一样,推特在所有组织层级上都应该以工程为导向。 还有一件事是伊曼纽尔不能理解的:马斯克自己经营着特斯拉、SpaceX、Boring Company和Neuralink,他还想亲自上手经营推特。 — location: 8455


指导练习部分的工程师是米兰·科瓦奇,他说:“我觉得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经过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难保持心态稳定。”我意识到他就是一年前在第一届人工智能日排练时被马斯克狠狠批评了一通的工程师,因为马斯克觉得他做的幻灯片太无聊了。那件事过后,他酝酿了数周,打算辞职。“但我觉得眼前这个任务太重要了。”他这样表示。 2022年9月,第二届人工智能日临近的日子里,科瓦奇鼓起勇气向马斯克提起了他们一年前发生的矛盾,马斯克茫然地看着他。科瓦奇问:“你还记得你有多讨厌我做的幻灯片吗?你不停地跟我说做得非常糟糕,大家当时都担心我会辞职,你还记得吗?”马斯克继续一脸茫然——他确实不记得了。 — location: 8495


马斯克与阿里·伊曼纽尔在希腊度了两天假,照片里的他看起来肥胖臃肿,于是他决定服用Ozempic减肥,并间歇性断食,每天只吃一餐。他每天吃的那一餐是一顿很晚的早餐,而他允许自己在这一餐中随心所欲、大吃大喝。周三上午11点,他去了帕洛阿尔托乳品店。这是一家复古风格的餐厅,他点了一个培根奶酪烤肉汉堡包,还有红薯薯条和奥利奥加曲奇冰激凌奶昔。X吃了一些薯条。 — location: 8505


随后,30名工程师聚集在马斯克身边,他开始进行动员讲话。他说:“人形机器人将捅破经济发展水平的天花板,让它接近于无限。” “机器人工人将解决人口增长不足的问题。”德鲁·巴格里诺补充说。 — location: 8517


计划上台演讲的20名工程师挤在后台,讲着战争故事。段鹏飞是自动驾驶团队中年轻的机器学习专家,在他的家乡武汉学的是光信息科学与工程专业,随后在俄亥俄大学获得博士学位。2017年他加入特斯拉,赶上了马斯克在2019年自动驾驶日要推出自动驾驶车辆的狂飙运动。段鹏飞说:“我当时连轴转了几个月,没有休息一天,实在太累了,感觉被榨干了。自动驾驶日之后,我就退出了特斯拉,但过了9个月,我又感到很无聊,所以我打电话给老板,求他让我回来。我决定了,宁可被榨干,也绝不混天度日。” — location: 8535


领导人工智能基础设施团队的蒂姆·扎曼讲了一个类似的故事。他来自荷兰北部,于2019年加入特斯拉。“在特斯拉的时候,你都不敢去别的地方,因为去了,你会觉得很无聊。”他刚刚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他知道留在特斯拉不利于平衡工作和生活。尽管如此,他还是打算留下来。“我想接下来几天陪陪妻子和女儿,”他说,“但如果让我休息一周,我的脑子就会闲到爆炸。” — location: 8540


自动驾驶,我们要孤注一掷 马斯克认为,自动驾驶车辆的作用不仅是将人们从繁重的驾驶工作中解放出来,在很大程度上,它们将消除人类对车辆的需求。未来将属于Robotaxi:这是一种无人驾驶车辆,只要你召唤它,它就会出现,把你带到目的地,然后去接下一位乘客。有些Robotaxi可能是私家车,但多数还是归车队公司或特斯拉所有。 — location: 8568


他们决定把Robotaxi打造成一款比Model 3更小、更便宜、速度较慢的车。马斯克说:“我们的重点必须放在车辆数量上,不存在市场饱和的问题。总有一天,我们的年产量会达到2 000万辆。” — location: 8578


在送格里芬去上大学的飞机上,他用手机参加了Robotaxi的周例会。一如既往,他要给大家灌输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这将是一款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革命性产品,它将改变一切,它将让特斯拉成为价值10万亿美元的公司。百年以后,人们会记住这个时刻。” — location: 8603


一辆售价25 000 — location: 8606


马斯克有时候非常固执己见,围绕Robotaxi的讨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有一种扭曲现实的强大意志,随时准备着辗轧反对者的意见。这种铁石心肠或许是一种能让他缔造无数次辉煌成就的超能力,但有时也会导致失败。 不过有一点是鲜为人知的:马斯克可以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可以接受一些似乎反驳他的论点,重新调整他的风险计算结果——关于方向盘的讨论就符合这种情况。 — location: 8610


多年来,他们一直在讨论特斯拉的下一款产品:一款小型、廉价、大众化的车,售价约为25 000美元。马斯克本人曾在2020年透露过推出这款新品的可能性,但后来他搁置了这个计划,接下来的两年里又多次否决了这个想法,说Robotaxi会让其他车型相形见绌。然而,冯·霍兹豪森一直没有放弃,而是在他的设计工作室中悄悄地推进着这个“影子项目”。 在2022年9月一个周三的深夜,在筹备Optimus发布会期间,马斯克住在弗里蒙特工厂没有窗户的木星会议室里,这是他的长期据点。莫拉维和冯·霍兹豪森带领特斯拉团队的几位高管来这里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他们提交的数据显示,为了让特斯拉每年增长50%,需要推出一种廉价的小型车辆。这种车面向的全球市场是非常广阔的,到2030年,市场规模可能高达7亿辆,几乎是Model 3/Y这类车型的两倍。随后他们表明,同样的车辆平台和同样的装配线可以用来制造25 000美元的车型和Robotaxi。冯·霍兹豪森说:“我们说服了他。如果我们打造这种工厂,拥有这个平台,就可以同时生产Robotaxi和25 000美元的车型,它们都基于同一个车辆架构。”这就是外界熟知的特斯拉“下一代平台”。他们决定在奥斯汀以南400英里的墨西哥北部建一个新工厂,为了生产这种车,一切要从头开始设计。 — location: 8618


但他脑子里很快冒出了一个问题:他一直认为特斯拉的设计工程师应该待在装配线旁,不要把制造过程甩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完成。这样工程师就可以得到即时反馈,更好地优化设计创新,这些创新举措除了能改进车辆本身,还可以让制造过程变得更加高效流畅。对全新的车型和它对应的制造工艺来说,实现这些尤为关键。但马斯克意识到他很难说服手下的王牌工程师都搬到新工厂去,他告诉我:“特斯拉在制造环节要想取得成功,就必须让工程师贴近生产线工作,但让大家都搬到墨西哥去是不可能的。” — location: 8637


所以在2023年5月,他决定将“下一代平台”和Robotaxi在起步阶段的制造地点改为奥斯汀。在这里,他和王牌工程师的办公区都紧挨着高度自动化且高速运转的全新装配线。2023年的整个夏天,他每周都要花几个小时和团队一起设计装配线上的每个工位,想尽办法优化每个步骤、每个流程环节,可能只是为了把它们缩短“毫秒级”的时间。 — location: 8642


2022年10月底,接管推特前的几天里,马斯克的情绪波动非常大。一天晚上,他在凌晨3点半突然给我发信息说:“我特别兴奋!我终于可以按照当年的设想把X.com的规划落地实施了,推特就是它的加速器!希望在做这件事的同时能助力民主和公民发声。”推特可以成为他24年前为X.com设想的模样——一个金融平台和社交网络的结合体,他还决定要用这个他喜欢的名字重新为推特命名。 — location: 8663


原文“Let that sink in”中的“sink”可以做名词,译为“水槽”,也可以做动词,将“sink in”译为“渗透、被理解”,整句话意指“让某种思想被人理解或接受”,暗指马斯克要对推特进行的改造是在他关于工作文化的思想指导下进行的,他希望这种思想被推特众人理解和接受。——译者注 — location: 8673


问题不仅在于办公设施。“推特王国”和“马斯克宇宙”之间有着不可弥合的差异,反映了对待美国办公环境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推特认为公司是一个要对员工很友好的地方并为此感到自豪,在这里,“宠着员工”是一种美德。莱斯利·伯兰说:“我们肯定是非常强调同理心的,我们很关心文化价值上的包容性和多样性,不会让任何员工因无法融入推特而感到惶恐不安。”在被马斯克解雇之前,伯兰是推特的首席营销官和首席人事官。当时推特已经为员工提供了可以长期居家办公的选择权,还为每个人准备了每月一天的“身心放松日”。推特内部大家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就是“心理安全”,特别在意不要让任何人感到心理不适。 — location: 8690


马斯克在听到“心理安全”这个词时忍不住放声苦笑,他本能地反对这种精神,他认为这是与紧迫感为敌、与进取心为敌、与团结起来办大事的速度感为敌。他更喜欢让大家常用“硬核”这个词,他认为感觉不舒服是件好事,它是对抗自满情绪腐蚀的利器。休闲度假、鸟语花香、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身心放松日”,这些统统不合他的胃口。 — location: 8697


那周的周三下午,虽然马斯克还没有完成收购,但他还是召开了产品审查会。来自英国的产品总监托尼·海尔向马斯克提出了如何让用户为新闻付费的问题。海尔曾是一家创业公司的联合创始人,该公司曾经想要销售与线上新闻捆绑的订阅服务。马斯克阐述了他的想法:用户可以轻松地进行小额支付,随后能解锁付费视频和故事文章。他说:“我们想建立一种模式,让媒体人通过他们的作品挣到钱。”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结论,推特日后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Substack——记者和其他用户在这个在线平台上可以发布内容并通过用户订阅获得报酬。 — location: 8703


1644年,弥尔顿出版了一本反对审查制度的《论出版自由》,这是历史上捍卫言论自由的书籍中最有影响力的一部著作。——译者注 — location: 8792


几分钟后,马斯克对推特做出了第一处调整。以前大家打开推特网站,首先看到的是登录页面,马斯克认为用户首先应该看到的是“探索”页面——显示实时热点和趋势。他们给“探索”页面的负责人、年轻的工程师特哈斯·达拉姆西发了一条信息,他刚结束印度探亲之旅往回赶。达拉姆西回了一条信息,说他周一到办公室后会改好的。结果他收到消息说现在就得改,于是他利用美联航航班上的Wi-Fi网络当晚就完成了修改。“多年来我们一直在研究许多新功能的可能性,但从来没人拍板推进这些事。”后来达拉姆西这样评价道,“突然间就有了这么个人,立刻拍板,说干就干。” — location: 8801


本再次直抒胸臆,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我相信现场办公的效果,所以我也经常来坐班。”他说,“但我是个程序员,如果时不时老有人打断我,我也写不好,所以有时候我也不来。我觉得两种上班方式混合起来的效果是最好的。” — location: 8898


本说:“根据我的经验,个人很重要,团队也很重要。与其挑出一个个优秀的程序员,不如找出那些精诚合作的团队,效果会更好。” 达瓦尔表示同意,他确实听进去了:“我和詹姆斯,还有我们自动驾驶团队的人总是坐在一起讨论,聊着聊着就能碰出新想法。作为一个团队,我们一起做成的事情比我们个人单打独斗更出色。”安德鲁指出,这就是为什么马斯克更喜欢现场办公,而不是远程办公。 本再次直抒胸臆,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我相信现场办公的效果,所以我也经常来坐班。”他说,“但我是个程序员,如果时不时老有人打断我,我也写不好,所以有时候我也不来。我觉得两种上班方式混合起来的效果是最好的。” — location: 8893


马斯克已经责成他年轻的“火枪手”们制订大规模裁员的计划。他们一直在翻看代码库,挑选优秀的、敬业的程序员。10月28日,周五下午6点,完成收购的24小时后,马斯克召集“火枪手”和其他30多个来自特斯拉和SpaceX的得力干将开始实施这一计划。 马斯克告诉他们:“推特现在有2 500名软件工程师,如果每人每天只写3行代码——这标准低得够可笑了吧,那一年也应该有近300万行啊,这足够打造一个完整的操作系统了。可是目前连这个都没做到,所以说有些事很不对劲。推特搞成这样,我感觉自己像身处一场喜剧秀。” — location: 8925


“对编程一窍不通的产品经理不断提出需求,要求创建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创建的功能,”詹姆斯说,“就像一支骑兵部队的将军不知道怎么骑马。”这是马斯克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 location: 8930


在推文上添加警告信息,而不是删除推文或将某个账号禁言。 — location: 9086


马斯克热情地点了点头,他说:“这才正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些有问题的推文不应该出现在搜索结果中,也不应该出现在大家的信息流里,但如果你点进某个人的主页,可能你就会看到它们。” — location: 9087


一年多来,罗思一直在研究这样一个计划:淡化某些推文和用户的影响力。他认为这样做可以避免对争议性用户直接采取禁言、封号的办法。2021年年初,他在Slack上给推特团队发的信息中写道:“我喜欢研究的一大领域就是在不删推文的前提下的政策干预,比如禁用参与按钮、不扩散传播、可见性过滤。” — location: 9092


SpaceX和特斯拉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是因为马斯克坚持不懈地鞭策他的团队,要保持更加拼搏、更加灵活的姿态,要像消防员一样随时发起冲锋,冲破一切阻碍。他们就是这样在弗里蒙特的帐篷里拼凑出了一条电动车生产线,在得克萨斯州的沙漠里建造出了火箭测试设施,在卡纳维拉尔角用废旧零件打造出了一个发射场。 — location: 10046


马斯克意识到,未来特斯拉将不仅是一家电动车公司或清洁能源公司,凭借全自动驾驶系统、Optimus和能够完成机器学习的Dojo超级计算机,特斯拉将成为一家人工智能公司:不仅要在聊天机器人的虚拟世界中运营,还要在围绕着工厂和道路环境的现实世界中运营。 — location: 10240


多年来,特斯拉的自动驾驶系统一直依赖基于规则的算法。该系统从车辆摄像头获取视觉数据,识别车道标记、行人、车辆、交通信号及8个摄像头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再应用一系列规则,比如红灯停、绿灯行、保持在车道线标记正中、不越过双黄线闯入对面车道、通过交叉路口时保证其他车辆的行驶速度不足以撞上我方车辆。特斯拉的工程师手动编写并更新了数十万行C++代码,以便将这些规则应用于更复杂的情况。 史洛夫正在做的神经网络路径规划项目将把这套系统提升到新的层面。他说:“我们不再只根据规则确定车辆的正确行驶路线,而是通过神经网络来确定车辆的正确行驶路线。”换句话说,这是对人类的模仿。面对某种情况,神经网络会根据人类在数以千计的类似情况下所做的事情规划路径。 — location: 10244


我们可能会被赋予一套需要遵循的规则,但我们主要是通过观察其他人的做法来掌握这些技能。这是艾伦·图灵在1950年发表的论文《计算机器与智能》中设想的机器学习方法。 特斯拉拥有世界上用于训练神经网络的最大的超级计算机之一,它由人工智能计算公司Nvidia的图形处理器(GPU)驱动。马斯克在2023年的目标是逐渐过渡到使用Dojo,Dojo是特斯拉从零开始打造的一款超级计算机,它使用视频数据训练人工智能系统,拥有特斯拉人工智能团队内部设计的芯片和基础架构,每秒近800亿亿次浮点运算的处理能力,使其成为世界上服务于这一目标的最强大的计算机。它将用于自动驾驶软件和Optimus。马斯克说:“把它们放在一起工作非常有意思,它们都在努力为这个世界指引前进的方向。” — location: 10251


到2023年年初,神经网络路径规划项目已经分析了从特斯拉客户车辆上收集的1 000万帧视频画面。这是不是意味着它只能达到人类驾驶员的平均水平呢?史洛夫解释说:“不,因为我们只在人类处理各类情况处理得还不错的时候才使用他们的数据进行学习。”纽约布法罗的人类标记员会对视频进行评估并给出分数。马斯克让他们找出“Uber五星司机会采取的做法”,而这些视频就是用来训练计算机的。 — location: 10258


机器学习系统在进行自我训练时通常需要一个目标或指标作为指导。马斯克在管理时喜欢通过下命令的方式来决定哪些指标最重要,于是他给了他们一个标准:特斯拉全自动驾驶车辆在没有人类干预的情况下能够行驶的里程数。“我希望每次开会的第一张幻灯片都能展示每次干预前自动行驶里程的最新数据。”马斯克说,“如果训练人工智能,我们应该优化什么?答案是提高两次干预之间的行驶里程数。”他告诉他们,要像打游戏一样,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得分。“没有分数的电子游戏是无聊的,所以每天看着单次干预前的里程数增加就会很有干劲儿。” — location: 10273


在讨论过程中,马斯克抓住了团队发现的一个关键事实:神经网络至少得经过100万个视频片段的训练才能达到良好的工作状态,如果训练量达到150万个视频片段,它就相当理想了。与其他车企和人工智能公司相比,这给特斯拉带来了巨大的优势。特斯拉在全球的保有量接近200万辆,每天能收集几十亿帧视频画面。 — location: 10308


不管是自动驾驶汽车、Optimus,还是类似ChatGPT的机器人,收集并分析大量实时数据信息流的能力对各种形式的人工智能都至关重要。马斯克现在有两个强大的实时数据采集器:一个是自动驾驶车辆拍摄的视频,另一个是全球推特用户每周发布的数十亿条推文。马斯克在自动驾驶会议上说他刚刚又买了1万个GPU数据处理芯片供推特使用,他还宣布要更频繁地召开会议,大家要讨论特斯拉正在设计的、可能变得更加强大的Dojo芯片。另外, — location: 10312


在OpenAI开发的产品中,有一款名为ChatGPT的机器人,它是在大型互联网数据集上训练出来的,可以回答用户提出的问题。2022年6月,当阿尔特曼和他的团队向比尔·盖茨展示该机器人的早期版本时,盖茨表示,除非它能够通过大学先修课程的生物学考试之类的测试,否则他对此并不感兴趣。盖茨说,“我以为那次把他们打发走,够让他们再忙活两三年”,但三个月后他们就回来了。阿尔特曼、微软首席执行官萨提亚·纳德拉等人到盖茨家吃晚饭,向他展示了一个名为GPT-4的新版本,盖茨抛给它一大堆生物学问题让它作答。盖茨说:“这东西真让我大开眼界。”他接着问,如果此时面对一个父亲,他的孩子生病了,它会怎么说。“GPT-4给出了一个审慎而出色的回答,这个答案可能比我们在场的任何人给出的答案都要好。” — location: 10346


喂养人工智能,靠的是数据。新诞生的这些聊天机器人正在接受海量信息的训练,包括互联网上的数十亿个网页和其他文档。谷歌和微软拥有搜索引擎、云服务和电子邮箱,他们手头有大量的数据可以帮他们训练这些系统。 马斯克能给这场战局带来什么呢?马斯克坐拥的一大数据资产是推特的信息流,其中包括多年来所有人发布的超过1万亿条推文,还有每天新增的5亿条。它是人类集体意识的体现,是世界上更新最及时的数据集,包含了现实生活中人类的各种对话、新闻、兴趣、趋势、争论和术语。此外,它还是一个很好的训练场,可以让聊天机器人测试真人对其回复做出的反应。马斯克在收购推特时并没有考虑到这些数据的价值,他说:“实际上这算是一个附带的好处,我是在买下推特以后才意识到的。” 推特曾经零零星星地允许其他一些公司使用这些数据流。2023年1月,马斯克在推特会议室召开了一系列深夜会议,研究如何针对这项服务收费的问题。他对工程师们说:“这是一个将推特数据集变现的好机会。”而且能限制谷歌和微软使用这些数据改进自家的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 马斯克还拥有另一个数据宝库:特斯拉每天从自家车辆上的摄像头接收并处理的1 600亿帧视频画面。这些数据不同于为聊天机器人提供信息的文本文件,这是人类在真实世界中导航的视频数据,它有助于为实体机器人打造人工智能系统,而不再是只能生成文本的聊天机器人。 通用人工智能的王冠是打造出能够像人类一样在物理空间(比如工厂、办公室和火星表面)运行的机器,而不仅是一些让我们感到惊艳的虚拟聊天机器人。特斯拉和推特可以共同为这两个研究方向提供数据集和数据处理能力:不管是教机器在物理空间中自主导航,还是教它们用自然语言回答问题。 — location: 10380


“怎样才能让人工智能变得安全呢?”马斯克问道,“我一直在苦苦思考这个问题。我们可以采取哪些行动来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工智能的风险,确保人类意识的赓续?” 在奥斯汀,他光脚盘腿坐在希冯·齐里斯家泳池边的露台上,这位Neuralink的高管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自八年前OpenAI成立以来,齐里斯一直是他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智囊。 — location: 10399


在某一时刻,一定会出现这种情况:生物脑力在数字算力面前相形见绌。 — location: 10411


他就得管理六家公司——特斯拉、SpaceX及其星链部门、推特、Boring Company、Neuralink和X.AI, — location: 10435


马斯克承认,在打造一款可以用自然语言回答问题的聊天机器人方面,他一开始远远落后于OpenAI。但是,特斯拉在自动驾驶汽车和Optimus方面的成果让他们在打造物理世界中导航所需的人工智能方面遥遥领先。这意味着特斯拉的工程师在创造成熟的通用人工智能方面实际上领先于OpenAI,而通用人工智能需要同时具备这两种能力。“特斯拉在现实世界积累的人工智能实力被低估了,”马斯克说,“想象一下,如果特斯拉和OpenAI必须交换任务,他们来制造自动驾驶车辆,而我们来制造大语言模型聊天机器人,谁会赢呢?当然是我们。” 2023年4月,马斯克向巴布什金和他的团队提出了三大目标。第一个目标是打造一款能编写计算机程序的人工智能机器人。程序员可以在一开始输入任何编程语言,X.AI机器人就能自动完成他们最有可能编写的程序代码。第二个目标是开发一款OpenAI的GPT系列聊天机器人的竞品,它使用的算法和训练的数据集要能确保政治立场的中立性。 马斯克给团队设定的第三个目标更为宏大。他的首要任务一直都是确保人工智能的发展有助于人类意识的赓续。他认为实现这一目标的最佳途径是创造一种能够“推理”“思考”并以“真理”为指导原则的通用人工智能。我们应该能对它委以重任,比如“制造一款更好的火箭发动机”。 马斯克希望有朝一日它能解决更宏大、更现实的问题。它将是“一款能够最大限度追求真理的人工智能,它关心对宇宙的理解,这样可能带来的一个结果就是它想要保护人类,因为我们是宇宙中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这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后来我就意识到:他所肩负的使命与他童年时代的启蒙“圣经”《银河系搭车客指南》中记载的使命相似(我是不是有点儿牵强附会了呢),当年正是这本书将他从青春期的存在主义抑郁状态中拯救出来,书中超级计算机的使命就是要找出“关于生命、宇宙和万物终极问题的答案”。 — location: 10437


风险事业 “我的胃都绞成一团了,”站在SpaceX星际基地265英尺高的装配大楼顶端的阳台上,马斯克对马克·容科萨说,“重大发射之前我总是这样,在夸贾林岛发射失败的经历让我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 location: 10468


马斯克抱着脑袋说:“我真是要头疼死了,我在想怎么才能把人类送上火星,结果我还得操心这些破事儿。” 马斯克沉默地思忖了两分钟。当他醒过神来以后,突然变得富有哲理起来,他说:“文明就是这样衰落的,因为他们放弃了冒险。当他们放弃了冒险事业,文明的动脉就会硬化。每年,真刀真枪的实干家越来越少,动动嘴皮子吹哨的裁判员却越来越多。”这就是为什么美国再也造不出高铁和能够登月的火箭,“躺在功劳簿上太久,你就会失去冒险的欲望”。 — location: 10484


记录这次发射任务的电影制片人乔纳森·诺兰有一句名言:最有可能发生的其实是最具有讽刺意味的结果。马斯克补充了他的推论:“最有可能发生的其实是最有趣的结果。” — location: 10496


但马斯克相信在制造火箭时,要采用“快速失败”机制。甘愿冒险,炸就炸了,炸了以后反思、学习、修正,重复冒险。马斯克说:“我们不想在设计中消除所有风险,否则我们将一事无成。” — location: 10524


他事先声明,如果火箭能够顺利点火,升到足够高度,以至于即便爆炸也是发生在人们的视野外,还能给SpaceX留下大量有价值的新信息和新数据,他就认定这次试验性发射是成功的。 — location: 10526


但控制室里的其他人开始鼓掌,他们为取得的成就和学到的知识而欢欣鼓舞。马斯克终于站了起来,将双手举过头顶,面向房间里的众人说:“干得漂亮,伙计们!这次成功了!我们的目标是点火升空,在人们的视线外爆炸,我们做到了。第一次进入预定轨道肯定会有很多问题,但今天依然是了不起的一天。” — location: 10530


“缺陷塑造人格” 星舰的爆炸其实也象征着马斯克这个人,这是对于他强迫症的一种恰如其分的隐喻——好高骛远、行事冲动、疯狂冒险、成就惊人,但与此同时,他也会炸掉周遭的一切,留下残骸的余烬,面对此情此景,他却能恣肆地放声狂笑。悠悠岁月,他的人生中留下了彪炳史册的辉煌成就,也留下了疯狂过后的一败涂地、承诺过后的出尔反尔和血气方勇的狂妄不羁。不论成败,一切皆如史诗,磅礴壮丽。拥戴之人将他顶礼膜拜,鄙夷之人对他嗤之以鼻。在推特时代的舆论洪流中,对立双方狂热执着。 — location: 10547


马斯克敦促大家公开展示他们的进展,他这样告诉团队:“我们希望让公众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这样大家就会支持我们。这也是我们直播星舰发射的原因,虽然我们都知道它很可能在半空中爆炸。” — location: 10578


在特斯拉完成一次试驾以后,马斯克宣布现在他确信特斯拉应该采用达瓦尔·史洛夫团队正在开发的神经网络路径规划,它可从视频画面中学习,模仿优秀的人类驾驶员完成驾驶操作。马斯克要求他们为完全自动驾驶车辆创建一个集成神经网络。就像ChatGPT可以预测对话中的下一句话一样,完全自动驾驶车辆的人工智能系统应该从车辆摄像头中获取图像,并预测方向盘和踏板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 location: 10580


他的胆大包天、他的狂妄自大驱使着他完成那些史诗般的壮举,但是不是因此我们就可以原谅他的鲁莽轻率、出言不逊、横行霸道、冷酷无情?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们可以欣赏一个人的优点,同时指责他的缺点,但我们也要理解这些因素如何相互交织、难以割裂。理解他的人格整体,就要接受其中难以剥离的阴暗面。正如莎士比亚教导我们的,所有英雄都有人格缺陷,有些英雄为缺陷所困,有些英雄以悲剧而终,而那些被我们视为恶棍的角色可能比英雄更加复杂多面。他教导我们,即便性格最为良善之人,他的人格也“由他的缺点所塑造”。 — location: 10587


在本书出版之前,他没有要求审阅书稿,也没有读过书稿,没有对书稿内容施加任何控制。 — location: 10614


经过埃隆·马斯克的允许,我如影随形地跟访了他两年。他邀请我列席旁听他参加的会议,数十次接受了我的采访,并与我展开深夜对谈,给我提供了很多电子邮件和信息内容,还鼓励他的朋友、同事、家人、前妻和对手同我交谈。在本书出版之前,他没有要求审阅书稿,也没有读过书稿,没有对书稿内容施加任何控制。 — location: 10612